当乔闫接到叶馥蕴的电话时,他正在会议室听乙方的方案报告。
他微抬眸看钟表的指针,想起从未在工作期间接到过妻子的电话,微抬手示意,接通来电。
“舟舟…”
一惯温和的嗓音藏着极力想被掩饰的虚弱。
“嗯?”
磁性的嗓音轻易令叶馥蕴开始心软,他眼睑渐渐变成浅色的粉。他开始庆幸选择用手机同乔闫说这件事,而非现实见面。
否则他一定会轻易投降。
“抱歉…我有点想离婚…”
叶馥蕴艰难将话说完,用牙咬住手,努力抑制情绪。
再坚强的人也有情绪阈值,难过与失望海浪般汹涌时,结局就已经注定。
“好。”乔闫答应,“我去接你。”
他们婚前做过财产公证,两人也都不是在意鸡毛蒜皮小事的人,短时间内便将尘埃落定。
...
有人说,离婚时两人如果能心平气和甚至带笑很洒脱,那一定是有个人还在爱着。
“能最后搭我一程么?”叶馥蕴尽量表现的坦然。
乔闫颔首,如同往日一样,为叶馥蕴随手系上安全带。
却少了漫不经心的吻。
叶馥蕴假意看窗外,实则在窗上看乔闫的脸。
“还记得这儿么?”在经过别墅区时,叶馥蕴偏头笑着看向乔闫。
那是他和乔闫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时叶馥蕴还小,爱玩爱闹,摔在游泳池中却爬不上岸,被同样参加宴会的乔闫捞起。
乔闫微皱眉思考,给出抱歉的回答。
叶馥蕴嗓音含笑:“这有什么可道歉的啊。”
车内变得安静,只剩流淌的音乐。
乔闫看到身旁人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知道他在哭。
终究是一路沉默。
他们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
...
叶馥蕴人挺冷,当初沈虞那样心思直白的人耗时五年才真正走近他,同他成为朋友。
但乔闫却只用三面。
第一面得追溯到儿时,他看到在泳池中小天鹅一样扑腾的雪团子,将人捞起;第二面是在高中时,他见到在酒吧找人的倔强少年被人欺负,随手拦下;第三面是他在地下机车场看到缩在角落偷偷掉眼泪的美人,漫不经心递上手帕。
初中时的少年总会认真看着在台上讲话的学长,他看着他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冷冷淡淡地将“乔闫”二字用黑色碳素笔一次次写在他雪白的胳膊上。
他知道乔闫有女朋友,于是默不作声将爱意埋起。他尊重他,也尊重自己。
直至乔闫家中突发事故。
叶馥蕴默默看乔闫换一任又一任的男女朋友,暗中支持乔家的企业,却转身离开。
他很感谢乔闫曾经带来的光,但却无法认同现在的乔闫,他自认为他没有多大力量,他救赎不了任何人。
但命运总是爱讲些无趣的黑色幽默,它令他们在地下机车场再次重逢。
叶馥蕴想将情绪通过凛冽的风宣泄,但有些事情是无法通过外物发泄的,他默声躲在更衣室哭。
乔闫递上手帕,没安慰也没询问,就这样等叶馥蕴哭完。
那时乔闫的眼睛就足够深邃,肩膀宽阔,给人充分的安全感。
叶馥蕴握着手帕。
他抚上纹在左胸的纹身想,他可以试试。
…
那天下车时,叶馥蕴笑着对乔闫说:“你这样就很好。”
乔闫轻挑眉梢。
叶馥蕴招手说再见。
他想,乔闫要是一直能这样,确实会很好。
不会爱上任何人,却会永远被人爱。
但他也真诚地希望乔闫能学会爱,并与他人相爱。
但那些都已经与他无关。
...
最舍不得叶馥蕴的是乔芳。
她对他说:“你和舟舟虽然离婚了,但只要你愿意,我永远是你妈。”
叶馥蕴笑着答应,叫声妈。
...
乔闫没过多久与一位大小姐结了婚。
他们两人都是寻欢作乐的性子,一拍即合,各自在外花天酒地。
...
叶馥蕴有个秘密。
在乔闫再次结婚的那天,他站在折多山上,任凭风从他手中接过隆达。
他祝福他曾经的男孩永远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