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個手握佩劍的侍女,甫現身便湧身躍落地,轉身抬手等著接應;後者是個年約二十來歲的女子,垂鬟分髾髻,綴以簡單釵飾,端莊不華麗。她有張鵝蛋臉,秀眉鳳目,玉頰櫻唇,一襲墨綠色官服將嬌小身軀包裹出玲瓏有致的曲線。
兩位平時不輕易露面的大人物,居然雙雙現身,一前一後帶著花籃前往祝賀。
「如此說來,紀某若是不想得罪妳們的達官貴人,就得識相點,快快辦完事情,趕在酉時之前離開囉!」紀不妄面帶笑意,態度隨和,話講得很客氣,就像在聊天閑嗑牙似的。菊媽聽到眉頭緊鎖,忐忑不安,垂首的身體越發不敢亂動。
不過,紀不妄心裡很清楚,梅清蓮有心結交,已經成為紀虹的姐妹淘。
見她面色如土,安玉軒啟齒說:「大人!菊媽心直口快講錯話,並非存心冒犯。」
基於這層關係,再加上梅清蓮是紅中區區長的身份,此時突然來到。
爾後,『京城四大名補』遂成為梅府接待貴客的首選場所。
話說去年『京城四大名補』開幕那天,出乎人們意想之外。
紀不妄儘管不曉得她的來意,但禮法上當然要示意天龍武士讓出路來。
最主要的是,菊媽在紅塵中打滾多年,什麼樣的人物都應付過,惟獨沒碰過像紀不妄這種人。年紀輕輕,氣度卻十分沉穩,講話毫無生澀怯意,看似很不經意,卻又好像另藏深意,而且完全不按牌理出牌。菊媽摸不著頭緒,心裡有種難以招架的憂慮。她不得不小心應對,要講話之前得很謹慎,深怕一個字出了紕漏,惹來殺身之禍。因為眾所周知,紀不妄魚躍龍門,乃是御賜尚方寶劍的便衣欽差,掌握生殺大權,僅在他的一念之間。菊媽一向謹小慎微,如今更加縮手縮腳。要命的是,她一時習慣成自然,本想藉由暗喻的言詞逼迫紀不妄心生顧忌。孰知,人家根本不吃這一套,反而抓住菊媽的語病,反將一軍。菊媽登時驚恐交集,急到手心冒汗,真想咬爛自己那條不合作的舌頭,省得遭受不知該如何回應的活罪。
緊接著,車簾揚動,從車廂裡面相繼鑽出來二名年輕女子。
安玉軒心下一凜,趕緊說:「是卑職會錯意了,讓大人見笑了。」
「有嗎?菊媽幾時講錯話了,紀某愚鈍,竟然沒聽出來。」紀不妄裝傻。
聞聲,菊媽沒來由的身軀一抖,連忙應道:「誒,民婦在,大人有何吩咐?」
他不問說有沒有結怨,而是持以肯定。形如張網以待,看看能捉到幾隻鳥。
就這麼湊巧,忽見一輛公家馬車急馳而至,緊急煞車勒得兩匹駿馬昂首嘶鳴。
梅清蓮趕緊揚聲道:「紅中區區長,清蓮求見欽差大人!」
「這麼說來,紀某得請教當事人嘍。」說著,紀不妄將視線轉到菊媽身上,又說道:「菊媽!照妳方才所言,飛仙閣常年受到各界共襄盛舉的愛護捧場,生意如此興隆,惹來同行眼紅也是人之常情。長久以來,妳們與人結了多少怨啊?」
菊媽道:「每天酉時整,風雨無阻,常年受到各界共襄盛舉的愛護捧場。」
「略知一二而已。」安玉軒代菊媽出頭,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額頭已冒冷汗。
紀不妄道:「吔,擔心鬧出笑話的人,怎麼輪也輪不到安少卿。倒是紀某來京闖蕩也才年餘,如今好運加官進爵,受命初次辦案,自當多方了解,以免得罪人而猶不知。安少卿就不同了,經手無數案件,對京城的人際網絡,了如指掌吧?」
消息一傳開,吸引無數的達官貴人和士紳名流,一窩蜂的趕去捧場。梅清蓮也不例外,佔著地利之便,她帶著花籃趕到時,『京城四大名補』的大門兩側還有位置擺得下花籃,而且紀不妄仍然站在門外迎賓。因此,兩人很自然就認識了。
見去路被天龍武士擋住,欽差大人卓立在飛仙閣門庭臺階下,正好轉過身來。
般,處處充滿溫暖。紀某孤陋寡聞,今日運氣真好,可以趁機大開眼界。」
「菊媽!」隨著聲音,紀不妄的眼光也移到對方身上。
只是紀不妄一向早出晚歸,所以時至今日,他和梅清蓮仍然只有一面之緣。
來人一現身,在場圍觀的群眾即使沒見過其芳容,但從那輛外觀標示著『紅中區區長專用座車』的馬車,也猜得到她的身份來歷,八成是梅府的梅三小姐梅清蓮。她等不及車夫搬來腳蹬子,便搭著侍女的手,很俐索地從車轅上跳下來。
待梅清蓮來到面前,紀不妄說:「梅三小
小方站在欽差大人的左後方,本來很好奇跟著打量,最後抿著嘴忍住笑意。可是同樣的一番話,聽在菊媽耳裡,一顆心卻越發噗通噗通的跳得越來越快。無獨有偶,辦案無數的安玉軒,聽到心裡犯嘀咕:「紀不妄究竟在弄什麼玄虛?」
紀不妄道:「貴閣每日幾時開門營生啊?」
而菊媽正處於六神無主之際,哪聽得出來人家故設陷阱,想也不想便要啟齒。
這話很冠冕堂皇,大表借光映身的讚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