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记自己拥抱了夏旭多久，或许是半小时，甚至可能更久。久到他的精神力都在一遍遍说出口的话语中亏空了，最后下意识重复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力量，回归成了再普通不过的词语。
夏旭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把手机从萧程哲手中抽了出来。
夏旭痛苦地摇了摇头：“我都懂的，我懂的！可每次我都做不到！我开过口，但每次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妥协了……而且他也曾经对我很好过。你不知道……”
萧程哲的手指弯了弯，想要将手机上的照片划到后面的视频，犹豫不决。
萧程哲出于本能的行为执着地将他拉了回来。
夏旭干涩的声音传入萧程哲耳中，他似乎终于缓过来了。
咬了咬嘴唇，他最终还是调出了那份混乱不堪的视频。
他顾不得旁的，紧紧地抱住夏旭，在他耳边不断拼命重复着：“冷静点！没事的。冷静点……冷静下来！”
“嗯，我好像好了……谢谢你。我刚才……怎么了？”
“萧……程哲……”
萧程哲看着他苦涩的表情，似乎看到了那张拧在一起的面容背后挣扎的心灵。
两人都没意识到，其实夏旭从上个月起就已经处于“失落”状态，今天又受了刺激，距离精神力崩溃只差半步。
萧程哲看到这样失去了神智的夏旭，急得慌了神，怎么摇他都梦魇一般没有回应。
“我……我纠结了很久，从昨晚到今天联络老师之前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给你看。因为他们说的一些话，对你来说可能太残忍了……”
看他一副被动地等候被处置的模样，萧程哲深吸一口气，努力遏制住火气，保持平静道：“为什么非要等那人甩了你？老师你可以主动离开他啊！这是你应有的权利，他就算是dom又怎样？dom也没法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夏老师……夏旭！”
他亲眼看到夏旭的表情从疑惑，逐渐变得惨白。在听到“就是泽睿带头让我们孤立他的”这句话时，夏旭整个人愣住了，随即他的表情和仪态仿佛化作一具木偶，一点点地变得呆滞而僵硬。
听到陆泽睿笑着侮辱他母亲的时候，并且拿自己与她作类比时，夏旭的手终于动了一下。他好像忘记了用手指抓住手机的方法，手腕一抖，手机就要从掌心滑落。
萧程哲点点头：“我实在没办法当作没看到直接回家，脑子一热就跟上去了。可能视频很晃，灯光和角度都很烂所以看不清楚脸，但是声音应该还是听得到的……我跟进去后，听到他在和其他一些dom和sub聊天。”
要是平时，对身体接触敏感的夏旭一定会神经过敏地抽回自己的手，但他现在目光动都没动一下，就这么任由萧程哲抓着。萧程哲觉出不对来，使劲儿地拉着夏旭的手晃悠，求他醒一醒。
他知道夏旭得知真相后或许会反应很强烈，或许会恼怒，或许会一直哭，但却没料到会是这样一副精神崩溃、连话都听不进去的状态。
萧程哲手忙脚乱地抓住了将要掉落的手机，顺势也抓住了夏旭的手。那双手冰得吓人，像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整日那样。
作
萧程哲情急之下，第一次亲口叫了夏老师的全名，夏旭。
萧程哲这一晚上已经检视了视频无数次，连对话都快背下来了。他没有盯着手机屏幕，而是紧紧地看着夏旭。
“或许吧，老师。你以前和陆泽睿一起度过的日子，经历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那时候我还太小了，参与不了你的人生。想到这件事我就很不甘心。”
夏旭猛地咳嗽了一声，从喉咙里发出难以形容的悲鸣。他想要像母亲歇斯底里时一样喊叫，但潜意识告诉他不可以这么做，不可以和她一样，所以那声音被他自己生生扼了回去，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他不理解，刚才都给自己看了陆泽睿挽着女人的照片，还有什么东西能让萧程哲如此犹豫不决。
萧程哲幻想过很多次自己第一次拥抱夏旭会是怎样一种感受。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压根就忘记去思考夏旭的体温，气味和他的触感，这长久到让他四肢发麻僵硬的拥抱途中，他只想着一件事：希望夏老师清醒过来。
“你去酒吧里了？”夏旭很快就认出视频里的环境，不解地看向萧程哲。
他只依稀记得自己被萧程哲抱着，对方的声音反复在脑海里回荡，随即暖流一般的温热感向四肢蔓延开，顿时夏旭感到自己僵硬的四肢又能活动了。
“没事了？你还好吗？”萧程哲退开了一点，见夏旭的双眼恢复了清明，松了一口气。
这么咳了几下，夏旭的胃开始隐隐作痛，一种想吐的感觉翻涌而来，身体因为恶心发抖。他又一次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流下眼泪，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掉下来。
但从始至终他脸上都面无表情。
点开了视频，对话从“你家那个男sub呢”开始。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