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钰灰头土脸地回了家。
其实这次的项目失败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得来说不会对公司产生什么特别大的影响。把后续的事情好好安排一阵儿损失并不惨重。
然而时机不对。
刚好是在他爸回来的时候发生了这件事。
把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坚持全都付之一炬。
他这辈子最恨背叛,可是所有背叛他的人都是他在意的,也因此伤他最狠。
他守不住这个家,也守不住自己的母亲,到如今连公司有可能都守不住。
轻飘飘地拱手让人,让他爸和其他人组成和和美美的一家。
今天傍晚开始,天下了雪,一点点地落,等他开车到家地上才积了浅浅的一层白。
他从车窗内向外看,他的屋子很黑,黑到像一滩浓稠的墨汁,半点看不到温暖和幸福。
索性也不愿下车,打开车窗的一点缝隙,坐在黑暗里燃起一根烟。
烟头明明灭灭,烧出橘色的火焰,映照出他麻木冷漠的脸,比冰雪还白,也比冰雪更冷。
过不久,烟味太冲,冲得他狠咳了几声,皱起眉打开阅读灯,低头看了眼包装。
估计又是狄焱什么时候撂下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凌钰的生活空间里总不时会出现一些不属于他东西。
越看越恼火,凌钰将那包红色香烟奋力团在手心准备抛出去,突然车前就窜出一个矫健的黑影,忙不迭伸手把那东西给接了回去。
趁凌钰还没来得及关窗,大掌一压,制止住了他。
“随地乱扔垃圾不可取啊!”
凌钰先是被吓了一跳,后来看人影眼熟,又听见熟悉的调笑声,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去,转而恼羞成怒化作了一腔怨气。
也不管人手有没有收回去,直接按了关窗按钮。
“诶!你没看我手在这儿呢?”
到最后,手抵住了一个缝儿,卡在门框和玻璃之间,逐渐充血又渐渐变白。
凌钰梗着脖子,只往前看,按着关窗键的手指一直发抖,偏就不服输,不往狄焱那儿看一眼。
狄焱手夹那儿,其实没有很疼,到最后凌钰也没再往里加力,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先出来,我们俩好好儿聊聊。”
凌钰没反应。
借着那么点儿昏暗的灯光,狄焱从缝隙里也能看见他眼角通红,就自己憋着忍着不肯让人看。
招人疼得狠。
以前就当是个挺有意思的床伴炮友,现在差点儿连心都给赔进去了。
说实在的,狄焱觉得现在分开也挺好,省的以后分不开了更麻烦。
可是他就他妈的不想让凌钰一直误会着,分也得分得体面不是。
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在肩头,越下越大,片片颗粒分明,不过现在谁也没心情去欣赏这份美景。
“我真没做什么。要不你跟我仔细说说,我还能帮你找点办法。”
凌钰冷哼一声:“跟你细说,转头又要把我给卖了?”
“嘿,凌钰,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事儿推我身上了,我还冤呢!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凌钰偏头不答话,心里却开始矛盾、犹豫,想替他证明他是冤枉的,可亲眼目睹哪里做得了假。
“快出来。”
狄焱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见他这么伤心才稍微哄了两下,现在心里烦躁,自个儿也有挺难受,妈的,他要真是叛徒,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儿蹲他干嘛。
再说了他还牺牲了色相呢,他是那种愿意为了点儿小钱随便cao男人屁眼子的人么。
虽这么想,真要说出来估计凌钰得彻底跟他急。
于是狄焱稍微压着点儿性子,柔声道:“咱们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你总不能在车上呆一晚上吧。你下来我就跟你认真解释几句成不成?”
身边恍然擦过一辆车,大灯照射过来,好奇地打量了他们两眼,然后事不关己地走了。
两人这样确实特别尴尬,特别下不来面子。
凌钰差点儿憋不住要哭,忍了好久才把酸意给吞了回去,开了车锁。
不过一直到下车、开家门他也没搭理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人。
一点都不想看狄焱跟条狗一样得意摇尾巴的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