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蓼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终于手机屏亮了,是如期的那个人。
“宝贝睡了吗?”
“……”
季天蓼没立即说话。年久了的情侣,这时候给对方最好的台阶就是失忆,但碎痕抹不掉,这些素材会变成下一次吵架翻出来的旧账,感情都是一点点溃裂的,就看谁先忍不下去。
季天蓼按捺着不答。盛启泽就自己说了下去:“那我亲爱的可爱的老婆又在熬夜?那明天饱饱的睡个懒觉,嗯?我叫brunch送到家里,你最喜欢的蝴蝶结蜗牛面,宝贝?”
有触动,但季天蓼的语气依旧不大好惹:“哪家?Pistacchio?他家的蝴蝶结一点美感都没有,蜗牛硬得像拖鞋,你疯了吗,我宁愿饿死。”
盛启泽被他炸毛的语气逗笑了:“好好好,我让家里厨师都过去你那里,你亲自监工蝴蝶结够不够漂亮,弄不好看立马就辞了,谁让他敢惹我们小季总不高兴?”
“那你说是谁呢,他辞职报告呢?”
“在写了在写了,就怕季总不给走,舍不得。”
……
季天蓼是好哄的,就是浇灭他泼天的大火,也从来都费不着昂贵礼物,他是个很念情的人,心软耳根子也软。电话没说两分钟,一发现omega转晴了,盛启泽就让他早点睡觉,速度之快、态度之潦草、目的之明确,但凡有个旁观者都能看清,但季天蓼偏偏没感觉出来。
把床头小夜灯点亮,他还想继续聊天:“哎启泽,你说上海这边有什么好的西点餐厅?”
“甜食?怎么想起来这个了。”
“有个朋友帮很大忙,还个人情。”
季天蓼问心一点愧没有,他就把封聿当成Jing诚合作的利益共同体,不是有很多租借alpha,帮助omega度过发情期的医疗服务吗?而且他把律师信函发到盛启泽邮箱了,来龙去脉阐释得一清二楚,他认为自己的处理滴水不漏。盛启泽应该还没看,但是早晚会的,现在的对话气氛有点美好,不想讨论这种烦心事。
“我也不怎么吃甜的,我让Eva去查。”盛启泽笑了笑,“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也不知道以前是哪个omega,甜得一整栋宿舍楼闻着像蛋糕房,减肥的都不敢住你那片,每次开学一大撮人坚决要换寝。”
本意是想让季天蓼害羞一下,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会不知如何自处,然后迅速找借口挂电话。但这说的是很以前的事了,是omega信息素还没降级的时候,他以为季天蓼不在乎这种事,怎么可能算得上揭伤疤,但其实季天蓼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在乎,世上没有omega会不在乎的。
所以沉寂了。
“怎么了宝贝,在想什么呢?”
季天蓼没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心里忽然空落落的,躺着望天花板,小灯关掉了,黑暗里把十指撑着看了一会,不明不白就来了一句:“我在看我们订婚戒指。”
这下盛启泽也不说话了,凝固了半天才说:“你总这样,我压力真的很大。”
季天蓼那句话是完全无心的,对方这个反应,反而让他很较真,居然开天辟地第一次很俗套地问:“嗯,那我在想你喜欢我什么。”
“漂亮。”不暇思索的答案。
季天蓼很不喜这个词的色彩,但仍然说:“漂亮的多了去了。”
“聪明,不事儿。”因为心情糟糕,盛启泽用词也简省了。
季天蓼自嘲笑了说:“好了知道了,下次不那样了。结婚水到渠成吧。”
“嗯,下不为例。”
太没意思了,但季天蓼还是期待他说点什么:“不说话睡了。”
“你说话我在听。”
猛地想起,封聿也说过差不多的话,但他的耐心和温柔是很真切的,真的就搁下了所有事情,天大的安排就是倾听他一个人说话。季天蓼本来没有任何体会,但这一相对比,差距好让人难受。
逼自己不再深想,凌晨两点脑子昏,心里忽然闪现出那个和他相反面的omega,季天蓼又是突然抛了一句:“你认识贝缪尔吗?”
“……”
“Bermuel·朝。”
盛启泽就只说:“他很有名。”
“所以你认得吗?”
“场面上认识。”
季天蓼生物钟很准,现在困得不得了,思维是跳跃式的,那句话有随口一问的成分在。但可以明显感知到盛启泽的声音收紧了:“怎么了,你们是朋友?是他和你乱说了什么?”
季天蓼眼皮子实在撑不住了,睡过去的前一秒,好像的确想起来某个酒会上,贝缪尔挤眉弄眼跟他八卦了什么艳闻,主角都是盛启泽,细节太逼真反而不可信,笼统的他也没入耳过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