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没意识到自己问出了声,只听薛远回答:“是前者。”
我表情僵硬:“哦。”
两道柜门就这么唐突地对着敞开,气氛出奇地尴尬又诡异。
薛远及时出声:“今晚吃什么?”
这台阶给得太好了,我直接顺着滚下去。
我一边颠勺一边回想起那晚看过的史料,确实不记得他有什么妻眷,原来有这么一层原因。
现在社会挺开放的,就我们这个小地方也见过同性情侣。我不愿意出柜更多是惯性使然,嫌麻烦。薛远这个条件,想找的话肯定不缺对象,到时候我应该算得上半个婆家人。
我甚至畅想到薛远和某个面目不清的男孩成双成对、渐行渐远,莫名有些惆怅,空巢老人竟是我自己。
电饭煲的提示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饭桌上,我和薛远默契地没再提这方面的事,他突然说:“我想找份工作,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也不是养不起他,而是他年纪很轻,一辈子还长着,确实该找点事做。
不过,就算文化常识补得差不多了,没有文凭,总不能让大将军去工地搬砖吧。
没过多久,薛远就用实力消除了我的担忧。
他在市里的武馆找到一份工作,这家武馆有些年头了,信誉方面比较靠谱,我同事的孩子就报了那里的暑期兴趣班。现在暑假快过去了,薛远要教的可能是成年人。
以防万一,我还是去了一趟,看了看劳务合同,工资还可以,也没什么问题,看来有一技之长在哪里都好使。
薛远在这方面的技能完全点满了,武馆老板人挺和气,见到他两眼放光,大概是觉得自己捡到个大宝贝,我心想,当然了,人家可是千年一遇的武曲星,难得下凡一回。
老板听说我是他表哥,留我下来看几个教练互相比试演练。薛远之后也上了场,旁边支着兵器架,他抬眼看对面那人拿的是枪,也挑了一把出来,握着颠了颠,随即摆了个起势。
我原本以为会看到满级大佬下新手村炸鱼,结果发现他似乎拿出了对付下棋大爷的那套。
对手不至于无法还击,但始终难占优势,薛远身形移动,招式带出劲风,神情平淡,一滴汗也没掉,手上那把枪跟活了似的,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想起一句“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恍惚间练功房的四壁顶棚撤去,旁观的人群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空浩荡,圆日明朗,飞沙走石间,少年将军气势凌云,闪着寒光的枪尖划破萧瑟西风。
附近响起一片叫好,将我唤回现实,老板也在我身旁赞叹:“这个身手真是漂亮。”
我压了压唇角,一种隐秘的自得在心底悄然而生,这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但只有我看见他的身份,知晓他的来处。
老板还在夸:“哎,好得像祖师爷亲传似的。”
我听了这话,没憋住笑了出来,薛远打完一场正走过来,恰好撞见我弯着眼睛看他,似乎愣怔了一下。
“你俩感情真好。”老板可能以为我是听到他被夸才笑得这么开心。
“是。”薛远不清楚首尾,在茫然中点头回应。
老板与薛远聊得投机,临走时突然看向我,随口说了一句:“当弟弟的功夫这么好,怎么你这个哥哥细胳膊细腿的。”
“啊?”不是,这两者有什么必要关联吗?
薛远也看过来,没说话,但目光里隐约有些赞同的意思。
我无语了,平行对比一下,他十几岁的时候把边境来敌追着打,我十几岁的时候被理综卷子摁着打,肯定到不了一个高度。亚健康是现代社畜的常态,我这样已经不错了。
回家路上,薛远提议道:“你应该锻炼锻炼。”
很好,这么快就被现代的健康养生观念浸染了。我直接拒绝:“不要,上班已经很累了。”
我又给自己的论点找论据:“我虽然看起来很弱,但体质还行,基本上不生病的。”
薛远皱了皱眉,好像不太相信我。
他的怀疑很有道理,言出法随,第一场秋雨落下的时候,我被感冒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