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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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交车站下了车,跟两位妹妹道了别。冒雨等了十来分钟,公交车才到,
好些年没坐过公交,临江市的公交车也终于改刷卡了,我当然没卡,老老实实地
投了一块钱。
掏出了兜里的手机,好久没用过翻盖的功能机,赶紧复习了一下操作方法,
免得一会儿到地方露馅儿。「联系人」里存了三十来个电话,义父的名字是「黄
师傅」,哈哈!我莫名地想到了方便面。「玲玲」、「婷婷」、「智智」(老婆
果然聪明,我给自己安排的身份可是大龄单身青年)……嗯,「鼎爷」应该是指
的师傅他老人家。当然还有「爸爸」,虽然这个号码再也不会被使用,但我依然
把它保存了下来,让我时刻不忘此行的目的。
灵堂设在了工学院的一个小礼堂,路上不断有车辆往来,轧过路面的积水哗
哗作响。我收起伞小心地躲避着别人的视线,尾随着一群学生往里走,距离他们
两米左右,让旁人觉得我好像是跟他们一起过来的,又不会让学生觉得我在跟着
他们。一个保安模样的人抬手拦住了我们,问了一声:「学生?」
「嗯,材料系研究生。」领头的一个女生回答道,我也跟着含糊地点了点头。
「哦,学生从右边进去。」这人的态度还算温和。
正大门和礼堂中间还隔着一间门厅,约有五十平米大小,三个门各站了一个
黑西服保安,显然不是学校的工作人员了。学生们老老实实地往右边门走去,我
可没这么听话,打算从中间的门进去,保安拦住了我,正声道:「先生,请问您
是家属、贵宾还是师生?」
「学生」。
「那请走右边的门。」
妈的,管得倒挺严,不容易蒙混过关。老老实实地走了右边,门口有个签到
处,坐了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女的见我进去,便招呼道:「请过来签个到」,
搞得跟进主席纪念堂似的,至于吗?我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块钱,往本子上依样画
葫芦地写上了「余飞」和虚构的学生证号,身份照着前面几个小孩写的「材料系
研究生」。正要往里走,那男的开口把我叫住:「同学啊,这钱你先收起来。邢
老师的家人专门嘱咐过,不收学生的钱。另外,还有个纪念品送给你们,这,你
拿好啊!」
说着递过来一个书本大小的盒子,上面印着八个篆体字——「润物无声,桃
李自芬」。妈的,挺牛逼啊,不愧是大户人家,可对自己家里人怎么没这么大方
呢?边走着听见后面的两人议论著「邢老师真是好人缘啊,这么多学生来送他。」「可不是,要是张主任没了,学生没准儿会放鞭炮庆祝啰!」「百无禁忌,百
无禁忌,人可还活着呢,咱们别乱说。」「是是是……」
一个中等身材的保安迎了过来,领着我和那群学生缓步来到遗体前,望着黑
白照片上那个面目清秀的中年,我鼻子阵阵发酸。三叔邢国勇基本就是爸爸的翻
,他们两兄弟从小就关系好,还在同一个小学、中学念书。只是爸爸喜欢画画
,三叔喜欢物理,所以后来出国念了材料学的博士,多少名校都可以去,偏偏回
到临江市,联合家族企业和工学院建了一个高级材料研究所,安心做自己的喜欢
的科研工作。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三次躬,一转身,旁边坐着的一个老太太起身向
我们行了个礼。妈的,这也太过分了,邢家的人都没来吗?这个老太太应该是三
叔的丈母娘,正经的亲人怎么都不在呢?三婶、邢翠、邢国强还有那老不死的都
躲哪儿去了?
我们围着三叔的遗体转了个圈,有盆栽包围着,我根本看不清三叔的遗容,
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除了因为化疗而光秃秃的脑袋,面容有点像弥留之际的爸
爸。
爸爸是十三年前离开的,刚接到电话时,还以为又是之前那种因为饥饿或者
疲劳造成的虚弱。跟师傅告别之后,一路赶到西双纳下面的一个小自治州的一
间医务所,才知道他已是油尽灯枯,即将离开这个让他无比厌恶的世界。未满四
十周岁的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满头纷乱的白发,肤色黝黑,已
经布满面颊的胡须使得本已消瘦的脸只剩一掌宽。
看到我之后,他眼中露出了一丝往日的神采,用干瘦粗糙的手拉着我,让我
咬破手指发誓必须完成两件事,一是找到失踪的妈妈,二是帮死去的奶奶报仇。
接着又让我俯下耳朵,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