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景开始惹来一些议论,毕竟若是为了揽客,这杂耍团也未免过于拼命了。但那树上的面具人轻巧地跳下树,眼见着后头又有面具人相继赶来,他远远冲着人群做了个揖,竟也“扑通”一下,跟着跳下了水!
这回议论声倒是小了,估计是看见推人下水的自己也跳下了水,叫人觉得这果真是场作秀,那人下水前远远一个作揖,也像是同人谢场似的,等后头来的几个,将先前下水的拉了上来,人群便又渐渐散去了,只偶然还听有人在打听这是城中哪一家的杂耍团,瞧着倒是个个身手不凡有趣得紧。
明孺见那边湖上戏已散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倒是明乐神情不虞,若有所思的模样。明宜拉了拉明孺的衣袖,突然指着岸上撒娇道:“我……我忘了买糖葫芦!”
明孺抬头看眼:“你要吃那个?”
“嗯,”明宜理直气壮地提醒道,“娘说过,大年初一不能说不字,否则不吉利!”
明孺哭笑不得:“你自己数数你光这句话就说了多少个不字。”不过这确实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要求,他转头去看明乐,果然见她也点点头:“你带他过去,我在船上等你们。”说着便弯腰进了船内。
明家这艘画舫不算华丽,但也十分精致,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私船。家里和人谈生意偶尔会带客人游船,因而船上各种用具倒是一应俱全。船舫中布置了软榻,也放了茶水点心,船窗开着,从窗上能看见远处落雪的群山,十分秀丽可爱。
明乐半卧在榻上随意翻出一本书册,才低头翻了几页,便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水声。她刚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人翻窗跳了进来!
来人动作很快,不等她看清他的模样,他就势一滚已经到了她坐着的软榻前,随即明乐便觉得颈边一凉,便立即一时到是叫人缠住了脖子。她一颗心跳得厉害,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先叫对方捂住了嘴。
她睁大了眼睛,一抬头就撞到了对方的眼睛里,等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彼此双双愣在了原地。
外头有人上船的声音,应当是明孺带着明宜回来了,远远的便听见二人的说话声。眼看着就要推门进来,明乐冲挟制着她的人皱眉使了个眼色,对方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立即便听她对着外面清了清嗓子说:“明孺,你先别进来。”
外头的脚步声一顿,只有便是少年疑惑的声音响起:“怎么了,二姐?”
脖子上缠着的像是根丝线,极细但是那种存在感又令人难以忽视。明乐努力稳定情绪,用平静的语气说:“我身子不大舒服,你替我去请纪大夫过来。”
明宜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姑姑怎么了?”
“姑姑没事,”明乐软了声音,哄道,“明宜跟着叔叔一块去好吗?”
明孺却还不放心,他手放在门上像是立即要推门进来,急道:“你到底怎么了?不行,先让我看看。”
“不行!”明乐慌乱地喊了一声,她身子一动,脖子上那根线便割开了浅浅一道血痕,身旁的人像也没有料到,他手上松了松,明乐却不敢再动,好在外头的明孺听了她这一声一时也不敢再推门进来了,只是口中还在急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来了癸水,肚子疼得厉害。”明乐一手抓着榻上的薄毯,一想到身旁还有个男人在,不由红着脸咬牙道,“你别问了,快去替我把人找来。”
明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果然不再吵着要进来了,也跟着尴尬地应了几声:“哦、哦……那你等等,我马上去。”
船舫里静悄悄的,明乐侧耳听见明孺果然领着明宜下了船,想必已经回到了马车上替她找人去了,这才又嘱咐外头的艄公:“划船吧,到湖心去。”
脖子上的丝线不知何时收了回去,那人也退开了几步。明乐动了动僵硬地身子,终于有功夫仔细打量来人。对方一身紫衣还往下滴着水,头发也一缕缕地贴着苍白的面孔,叫一月的湖水一冻,嘴唇微微发紫,倒是那双眼睛像是叫水洗过一般亮得惊人。
明乐瞧着他,忽然嗤笑一声:“纪公子好兴致,冬天跑到湖里戏水?”
纪景同听她奚落,也不着恼,反倒跟着勾勾嘴角:“不跑来湖里,怎么遇得到明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更算昨天的。
如果赶得出来,周一会有一更,如果赶不出来,就得周三更了orz
棠棣之华十七
船舫两侧的窗户关上了,屋里生了暖炉。明乐又将炉中的炭火拨热了一些,听见屏风后传来的动静,站起身转到了屏风后头。
软榻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来时那身湿漉漉的衣裳被随意丢弃在脚边,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裤,只是上身还半裸着。听见脚步声,对方背对着侧过身,见了她诧异地挑了挑眉。
女子脸上却没有露出料想中窘迫的神色,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腰腹,那里有一道手掌长的口子,因为沾了水,伤口微微发白,看上去有些吓人。她顿了下,走到软榻边上蹲下来,找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