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雪烛身法诡谲,本就受了伤的侠士根本无法躲
顷刻生死,侠士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杨逸飞极为少见的悲伤面容。相伴数年,惟有一次被他直接撞上,就是在瞿塘峡的青山林中,杨逸飞面对遍地的无言青冢默默落泪。
侠士听到康雪烛居然还对杨逸飞起了心思,忽然整个人极为激动,用力挣开他桎梏着自己下颌的手,因恐惧和愤慨嗓音都颤抖起来:
见侠士已醒,康雪烛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表情狰狞可怖,右手拿着一把银白的刻刀,左手用指腹摩挲他的脸颊,顺着眼眶的位置不断绕圈。侠士浑身不适,眼神中满是不解和愤怒,试图扭过脸以躲避面前这个面容扭曲的清俊男子的触碰,但却被康雪烛狠狠捏住下颌,逼迫着他看向自己。
“这么激动,看来被我说中了?”
而后刀背缓缓上移,落在了侠士眼睛上方的眉弓处,危险地打着转:
侠士很想啐他一口,然而受制于人只能做小幅度的挣扎。康雪烛轻易地压制住了侠士的动作,自觉胜券在握也不避他,主动提起那座诡异的雕像,同时深情诉说着自己对文秋的爱意:
“他光风霁月,不许你这样说他!”
侠士这副无比忿懑但挣扎无果的模样让康雪烛心中升起了丝丝快意。为了继续刺激侠士的情绪好让点燃的迷魂香快速生效,他整个人带着威压俯下身,用冰冷的刻刀刀背划过侠士颈间,语气暧昧不清:
瞿塘峡那晚的荒唐之事早已过去,侠士却不得不承认,那日起杨逸飞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然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侠士一直在说服自己与杨逸飞保持距离,不能误了他的将来——他理应是江湖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在继任长歌门主后走上人生正路,肩上担着沉重的家国大义,言天下之所不言,为天下之所当为,岂能因自己而踟蹰?
康雪烛疯癫着,故意把远在千里之外的杨逸飞牵扯进来,真真假假地将他和侠士之间那一点旖旎的风月情思说得极为不堪。侠士双手被缚动弹不得,那些羞耻话语灌入他耳中逼得他脸颊通红,愤恨地反驳着康雪烛:
不要他为我而哭。这是侠士在与满室迷香抗衡时,坚守着一丝清明的最后底线。
然而杨逸飞的情思平静却热烈,敏锐如康雪烛,竟也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勘破二人间始终未曾挑明的感情。侠士在拒绝了杨逸飞继任仪式的邀请后试图远遁江湖从此销声匿迹,却被康雪烛趁虚而入骗至万花谷,以至于陷入今日这般危险的境地。
“你知道你这双眼睛有多漂亮吗?即使是这种眼神,我也喜欢。”
看到侠士失态的表现,康雪烛面无表情地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腕,冷冰冰地笑了几声后,语调一转,带着嫉恨的妒火开了口:
“我的妻子是完美的,我要雕刻她的塑像,就该用最好的材料。材料来自于哪里?自然是活生生的人……我看上了秀坊女子的双脚,便杀了她将她的脚塑在雕像中;身体的颜色不够真实,我便用鲜血浸泡以透血色;对于你,我喜欢你的眼睛,所以我需要将你的双眼剜出……”
“你怎么敢!……怎么敢对他下手!他是真心喜欢你!”
惜溢美之词再度夸赞了康雪烛“素手清颜”的雅号,之后准备转身远离这座阴寒的雕像。
侠士再度醒来时眼前一片昏暗,迷茫中闻到了山洞内弥漫的古怪香气。他下意识动了动手腕,发现自己双手被束缚在床头立柱处,整个人仰躺在床榻上看不清面前事物。有血块淤结在喉咙中,侠士无力地咳了几声,只感觉铁锈味充斥着整个口腔,让他因为难受皱了眉头,身躯不自然地蜷缩起来。
“本不想让你这般痛苦,都是你自找的!”
“呵,喜欢我?他喜欢的应该是你!你和杨逸飞在我面前摆出主仆的模样,私底下怕是一副情意绵绵的嘴脸!你这等忠仆,怕不是他刚开口,你就自愿爬上他的床任凭他把你拆吃入腹了!”
在康雪烛以为自己马上得手时,侠士暗暗将剩余气力积蓄至手腕处,趁刻刀移开的一瞬扯断了束缚,费尽全力用膝盖顶向他的下身。康雪烛因剧痛哀叫起来,凶狠地瞪着挣扎下榻的侠士,刻刀脱手后蕴了极度的怒火扬起掌朝他的前胸击去,口中发出刺耳怪笑:
“你真和他做过?”
可侠士没料到,就在此刻一阵带着凛冽气息的掌风从身后袭来。他措手不及被击飞了好几丈远,甚至来不及确认是否真的是康雪烛下的手就直直撞向前方沉重的乌木桌案,前胸和后背同时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因疼痛瞬间昏了过去。
言罢,康雪烛又想到了些什么,语调中满是惋惜:
剧烈地喘息一阵后,侠士又强迫自己快速镇定下来。既然这份不为人所知的情意被康雪烛发觉,甚至还被一番挑拨离间,那自己就更不应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此地——
“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手……本觉得杨贤弟的双手十分匹配,可惜,他的右手只有四指。”
斗室内气息蒸腾,侠士死死咬唇,只感到一股热血直冲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