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年。春去秋来,又是一场盛夏,白狐蜷在一团矮树丛下,闭眼浅寐。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土尚未干透,白狐枕着湿土,鼻间嗅见青草露珠的清新气,叶影斑驳,催睡得很。
周遭惬意至此,白狐身心松弛,以致忽略了一阵脚步声。
周循背着箭筒,远远就瞧见了树丛里的一抹白,以为是白兔子,想见三瓣嘴毛乎乎的样子就觉得可爱,于是不忍射杀,悄悄走近了,想把兔子抱回家养。
树丛的细密枝叶被两只手拨了开,白狐被惊醒,炸了浑身的毛,一抬头,便与一浅笑着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那小少年生得玉面琼鼻,朱唇皓齿,十三四岁年纪,头上扎着总角,正盈盈地冲自己笑。白狐忽觉分外眼熟,便静止在树丛中苦想。
“不是兔子啊,”周循愣了愣,丝毫不怕它似的,伸出手摸了摸白狐的头顶毛,“纯白的狐狸,真好摸……我第一次见呢。”
白狐头顶的毛被揉得乱糟糟,它却没空理这个,想了半日,心底忽然出现一个名字。
白狐越看越觉得像,眼神直勾勾的,在周循看来只以为这狐狸亲人,没准想跟他回家。于是问道:“我带你回我家,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平常得空了我还陪你玩,好不好?”
白狐下意识摇了摇头,摇到一半才发觉不对,狐狸是听不懂人话的。果然,眼前的小少年瞪大了眼,嘴巴都惊得合不上。
正这时,白狐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等回头,自己便被抓着后颈四脚凌空地提了起来。
随即便是几声朗笑,那人提着它转了一圈,正对着瞧白狐的眼鼻,笑道:“好纯的一张白狐皮,拿回去做冬氅的毛领正合适!”
白狐眉心微跳,一种熟悉的烦躁情绪袭来,它眯着眼仔细打量了面前的人,应该比身后的少年大个一两岁,因他已经束了发。明眸焕彩,嘴角含笑,也是不俗的相貌,比之身后的少年更多了几分嚣张气焰。
白狐心里暗骂,跟你爹一个浑样!
周循见孙绍粗鲁地抓着白狐,伸手要去抱下,嘴里道:“阿兄,这小白狐听得懂我说话,有灵者不可杀,快把它放了吧!”
白狐心中欢悦,有人唤四百多岁的自己是小白狐。
可孙绍闻言更是仔细提高了白狐,方方面面仔细端详了一番,奇道:“听得懂人话?如何看出?”
周循怕白狐吃痛,牢牢托着它的腰,道:“真的听得懂,方才我问它要不要跟我回家,它还摇头了呢。”
“噢?”孙绍仍旧不信,“没准是它那一刻恰好脑袋痒……”
白狐悬在空中半日,耐心告罄,此时忽然说道:“谁脑袋痒?”
两个小年轻都被吓了一大跳,齐齐松手,白狐甫一落地,便几步跳远了,站在几米开外处望着他们。
孙绍率先开口:“狐狸会说话?!”
周循也喊:“狐狸怎么会说话?!”
两个少年忽然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妖怪!”
下一刻白狐便见二人都举起了弓箭,白狐更是跑远几步,连忙道:“我也许是妖怪,但我从不害人!”
此言一出,周循缓缓放下了弓箭,似是有几分信了,而孙绍一连射出两箭,拿弓的手又稳又有力,一看就知道没少练射艺。
“狐妖的话如何能信!”
白狐到处逃窜,喊道:“我与你们父亲是故交!我的话如何不能信!”
这下孙绍也停住手中弓箭,问道:“你认识我父亲?”
白狐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疲惫地点了点头。
“那他叫什么名字,你说得上来我便信你。”
“……”白狐心道悲催,从前忘了问了,不过幸好……
“你父亲叫周瑜,周公瑾。是不是?”白狐扭头朝着周循说道。
周循瞠目,转向孙绍道:“阿兄,它没骗人!”
孙绍两边都瞧了瞧,看着周循亮着眼睛,无奈道:“好吧,相信你了。”
周循几步小跑上去,蹲下身盯着狐狸问:“你认识我父亲时,他几岁?”
白狐想了想,答:“十五岁上下。”
周循眼睛更是亮了几分,又问:“他十五岁时是什么样子的?”
白狐如实答道:“守礼知义,为人良善,嗯……容貌出众。”
“你与他长得一般模样。”白狐补充道。
周循扒着自己的膝盖骨,笑了几声,再开口时有些哽咽:“他们都说我生得像父亲。”
白狐没见过几次小孩哭,此时被周循白净脸皮上流的两行泪弄得不知所措,愣在了原地,倒是孙绍几步跑了过来,也蹲下身,伸手抚着周循的脊背,哄道:“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周循没听他的,想来也没少在孙绍面前掉眼泪,一头撞进孙绍的怀里,抵着人心口处哭。
白狐迟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孙绍给周循擦着眼泪,抽空回了它一句:“从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