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扬的指挥下，喻冬和宋丰丰使用抓娃娃赌博机给他抓了三个娃娃。宋扬拎着仨娃娃来到张敬家里，一见到小姑娘就挪不动脚了。
“他知道美人鱼是假的，但是不相信蜘蛛侠是假的。”宋丰丰皱着眉头，一脸困惑，“为什么？”
宋扬：“有的，我在电视里看到了。他会飞。”
在门外打电话的时候，他看到喻冬跪在床边，一直紧紧抓着周兰的手。
“不给。”宋扬噘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她出门旅游回来，还没来得及把带回来的特产分给亲戚，晚上就静悄悄地走了。
宋丰丰把他抱在怀里揉脑袋，吧唧在他头顶亲了一口。
宋扬抱着小熊翻身，明亮眼睛看着宋丰丰。
“你是不是男孩子？”宋丰丰作势要抢宋扬怀里的小熊，“这只熊是穿裙子的，你也要穿裙子？”
“不要戳破小孩子的幻梦。”张敬压低声音，“你多学一些儿童心理学。”
乌头山上原本就多坟墓。墓碑长年累月地伫立着，一年又一年，春草结了秋籽，湿润角落里长出新的蕨类。
宋丰丰：“怎么可能
平日里珍宝似的娃娃们，一个接一个地被他送到了小姑娘面前。
宋英雄说无病无灾地走，不受苦不受累，这是喜事。
他脸色苍白，却仍旧十分镇静，拿着手机说要叫救护车。
宋丰丰：“跟美人鱼一样都是假的。蜘蛛侠就是个演员，他的故事完全是编的。”
他的女儿极其热爱美人鱼，并且相信美人鱼一定是存在的。
小姑娘今年三岁，小下巴尖俏，似极关初阳，但五官却圆乎乎的，跟张敬一样。
宋丰丰：“世界上没有美人鱼。”
关初阳跟两个小孩在阳台上玩，喻冬打完电话过来，旁观片刻之后问宋丰丰：“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见到好看小姑娘就呆了？”
宋丰丰心中一动：“你记得这是谁给你的吗？”
宋扬正了正小熊胸前的蝴蝶结：“喻冬哥哥说的。”
他抬起头，十分神气。
周兰就在那样的一个地方歇着。
被挤到蜘蛛侠牙刷上的牙膏晃了几下，啪嗒掉下来。宋扬扁着嘴巴，把牙刷一扔，边哭边往外跑，去找喻冬评理。
“我，我刷三遍吧。”宋扬跟在宋丰丰身后走出房间，“我要保护牙齿，蜘蛛侠就没有蛀牙。”
四．
在旁边洗脸的宋丰丰转头提醒：“世界上也没有蜘蛛侠。”
那天是宋丰丰和喻冬开车去接的她。两人在二楼喻冬的旧房间里休息，第二日却不见周兰起床。
宋扬小心把昨夜侍寝的娃娃和穿裙子的小熊摆在床头，跳了下来。
“喻冬看了很多。”宋丰丰说。
他站上小板凳的时候还乐颠颠的：“等以后见到了蜘蛛侠他一定会夸我。”
宋丰丰：“……那你还信？”
宋扬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我五岁了！我知道世界上没有美人鱼了。但是喻冬哥哥这样说，我就装作相信的样子听一听。”
宋丰丰至今还记得自己跑下楼时从周兰房间里冲出来的喻冬是什么样子。
但电话半天都拨不出去。
“给我。”
他随后又觉得喻冬果然不如自己这个正牌哥哥更懂宋扬。他早就知道宋扬懂得很多东西，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根本骗不了。
张敬紧张地四处看，最后发现自己女儿在别处，没听到宋丰丰的话。
从墓园那里可以看到海和半个城市，天气晴好的话，海天间的渔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宋扬不给他，抱着小熊缩进床里。
宋丰丰接过了他的手机，喻冬立刻又跑回了周兰的房间里。
“周嫲走了。”宋扬说，“她变成美人鱼回大海了。”
宋丰丰：“……什么？谁说的？”
宋扬：“我知道。”
“周嫲。”宋扬侧头看着宋丰丰，“喻冬哥哥的阿嫲。”
他和宋丰丰小时候很像，浓眉大眼，但没有那么黑，少了一些让人头疼的调皮，多出几分憨来。
“喻冬哥哥那么伤心，我就安慰安慰他。”宋扬笑起来的样子跟宋丰丰也很像，“他以为我信了，所以他后来就不难过了。”
而且它是宋扬的第一只娃娃。
佛寺有了新业务，给山后墓园里往生者的骨灰盒护佑念经。
宋丰丰想了想，又问：“你知道周嫲去了哪里吗？”
喻冬这傻子。宋丰丰心想，还能找点儿别的说辞么？更便于小孩子理解的，长大也不至于破灭的。
“起床刷牙吃饭。”宋丰丰说，“你那个蜘蛛侠的牙刷我洗干净了，你自己刷。”
周兰是去年年底走的。
他和喻冬带宋扬出门玩，顺便给张敬的女儿买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