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凝视着教皇的那张脸。
教皇的脸依然俊美，可是俊美的皮囊下是被幻想，权利取代的，散发着恶臭气味的灵魂。那张写满的欲望，却又充满疲倦的脸。
这样一张脸。
楚燃长久的沉默显然不在教皇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焦躁不安的眨动着眼睛，很快的开口问楚燃：“我的孩子，你错过了一次，还要错过第二次吗？你不该继续做这样一个懦夫下去，你受过压迫，更该明白，只有站起来，我们雄虫才会拥有真正的自由，真正的选择。”
楚燃看着教皇，没有接话。
这样一个乌托邦幻想者，并为之奋斗的妄想者，楚燃理解教皇的偏执选择，可楚燃不能苟同教皇所谓理想道路上要用别人的鲜血来践踏一切不公。
世界上哪有真正的公平？
追求极致的公平，不过只是另一个压抑的结果。
楚燃几乎要忍不住叹息，他没有放手还是擒制住教皇的脖颈，他没有开口问教皇没告诉他的计划，此刻也不想开口谴责任何行为。
楚燃只是开口问他：“你记得奈特吗？”
教皇的话语一下子消散掉，他眼睛眨动，有些微抽，嘴角不自然的勾勒起一个弧度。
那是一个伤心的表情，可嘴角还不自然的像粉饰太平。
“你当然不会忘记。但是你还记得约瑟夫吗？”楚燃自顾自说了下去，好像不需要教皇的回应，“约瑟夫，我猜你大概没有印象了。他就是奈特的雌君，你知道吗，在我离开之前，奈特的棺椁投入宇宙星海的那天，他偷偷溜进去了。”
楚燃看着教皇空白的面容，看着他不能做出什么表情的模样，继续说：“他有着光明的前途，可是他却要和奈特一起驶入宇宙。这是一趟无法回程的旅途，可是约瑟夫义无反顾。”
“有太多这样的约瑟夫了，教皇冕下，而你也制造了太多悲剧。你理想的世界，或许不是雄虫真正需要的。”
楚燃看着教皇，他对教皇感觉到一种悲凉，这种怜悯，让他开口同教皇讨论了这么多。
教皇是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他做到了抛弃一切，只为了构建自己心中的社会，那个不被压迫，在教皇心里，这样一个完美社会。
“不！不！”教皇原本空白的表情鲜活了起来 像一滩水滴入了墨水，泛起了黑色的涟漪，吐露出那些深藏的苦痛却还要拼命否认抵抗，“我构建的完美社会，怎么可能不现实？我为了雄虫付出了太多，我失去了一切，你不会明白，你不会明白我失去了什么……我唯一的奈特，我最最疼爱的奈特，你觉得那个约瑟夫伟大吗？不，他只是个怯懦的，卑鄙的小偷。如果不是他，我不必让奈特去接受天父的教导。死太容易了，谁都可以选择，可是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教皇猛的挣开楚燃的手，他的眼眶里充满了血丝，可是依然目光如炬。
楚燃没有去阻拦教皇，他看着教皇掩面匆匆离去，和门口进来的米拉擦肩而过。
“那位先生，怎么了？”米拉进来时候显然也注意到了教皇的失态，他并不认识教皇，只是感受到了他的失态。
“没怎么，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伤心人罢了。”楚燃这样回答。
楚燃和米拉很快就告别，他没有告诉米拉这件事，米拉并不应该牵扯到这样的事情中来。
楚燃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里，他编辑了很久的信息，把教皇的装扮和今天告诉他的话，还有自己因为这闹市并且自己不想再牵扯进这事而没有阻止教皇离开的事情都写好。
然后输入了那个楚燃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输入的号码点击了发送。
他们的战争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楚燃只是个普通人，他不觉得自己能处理这样的斗争。
发送了信息后，楚燃枯坐在床边，他的思绪沸沸扬扬翻滚了好久好多，可抬起头仰倒在床上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或许教皇永远不会懂得，寻求缥缈只会失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