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回去的路上，沈知节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了副驾里。许晖捡着无关紧要的话和他说说，一边想着高教授的话。
到家之后，他一改之前随时随地都想黏着沈知节的行为，让他自己去洗漱。
沈知节收拾完自己，出来看见书房中的亮光，脚步一顿，转身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双手捧着，跪到了他的脚下。
许晖在书房看电脑，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又交还给他。之后也没有管他，只是不间断的摸他的耳朵和下巴。
大约十几分钟后，许晖从电脑中抬起头，对沈知节说：“把那边的椅子搬过来。”
沈知节听话的迅速照办，并站到了椅子旁边。
许晖用下巴点了椅子一下，说道：“坐，我们来谈谈。”
沈知节背部挺直，坐在了椅子前1/2的位置。
许晖看着他想笑，说道：“放松，没要让你反省，这么紧张做什么？”
沈知节示意性地放松了一点，这个程度仿佛只是为了给许晖看的，证明自己听话。
许晖也知道，他没有再管。
他在脑中又想了一遍一会儿要说的提纲，咳了一声，单刀直入：“今天高教授建议我们可以开家庭会议，我刚刚在查有没有文献可以参考的频率，可惜都没什么参考价值。姑且我们暂时定为有需要时开一次，最长不超过两周，可以么沈老师？”
沈知节点点头，说道：“好的，我听您的。”
许晖听到肯定答案，心里在提纲第一项上打了个勾，接着说道：“那么今天算是第一次，我想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么理应由我先开始。”
沈知节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能迟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许晖有点紧张，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随后说道：“我想了一路，怎么做才能显得更有诚意，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现出一个好的开场方式。但幸运的是，我有一个很理智、很听话，不会嫌弃我的合伙人。”
沈知节抿唇笑了一下，许晖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的这个状态是因我而起，是我违反了协议，让你感到了被抛弃、被背叛、甚至信任也遭到了破坏。对不起，沈老师，我不是一个好的、合格的dom，我的感情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纯粹。我为自己因一己私欲而伤害你而道歉[1]。”
沈知节完全傻掉了，他整个人不知所处的左顾右盼，屁股也仿佛坐在了滚烫的钉板上一般。他没有想到许晖的“诚意”指的是剖析自己。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在心理学上这叫做“依恋伤害[1]”。许晖甚至略过了更前面一点的“诱因”，只说了他自己的部分。
沈知节觉得坐立难安，他很想被他指责、责骂一番，或者打一顿也行，总比现在更让他好受一些。
许晖观察着沈知节的神情，适时停住了。他怕一下子太过，反而把沈知节打回原形。
“第二件事，我觉得还是不能同意，你只呆在家里看电影的请求。为显得我比较民主……”许晖把电脑转过来冲着他，说道：“上次那个画展，和这个话剧，你选一个。”
沈知节得救般仔细地看着电脑对比了半天，最后选了那个画展。
许晖欣然同意，他放回电脑，冲着沈知节笑了一下，说道：“好了，今天的家庭会议到此结束。”
沈知节没有动，他看着许晖收好桌面，刚要起来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许晖询问地看着他，沈知节踌躇了片刻，说道：“您……可以让我靠一会儿么？”
许晖毫无迟疑，放松的考回椅背上，说道：“怎么靠？抱着还是趴着？”
沈知节低着头起身，把屋内的吊灯关上，拉紧窗帘，摸索着跪回了许晖的腿边。他靠了一会儿，继而将自己蜷缩起来，钻进了许晖小腿与椅子之间的空隙中。
1.Wiebe， S.A. and S.M. Johnson， A Review of the Research in Emotionally Focused Therapy for Couples. Fam Process， 2016. 55（3）: p. 390－407.
我把用到的地方标一下：
伴侣之前追求指责和批评的伴侣开始表达他们更脆弱的原始情绪，如受伤，悲伤，恐惧，或羞愧。
其中一方感到被抛弃，背叛或信任被破坏——依恋伤害。
步骤1对伤害表示承担责任；2表达同情；3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