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送着关外鲜果的皇室车队已经到达了皇城门口。
如洗的缥蓝天幕下,城内巍峨的宫殿朱檐绿瓦,远看像是一块块层峦叠嶂的巨石,构成的严密机关阵。
仓曹派人将货物一件件归理分类,登记在册,收入了库中。
“这些都是皇后点名想吃的,再派个人,专门去通报一声。”仓曹使随口吩咐了一句。
“这……下人该去通禀谁啊?”被点到的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新来的?”仓曹使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不愉,“你可没那福气见到皇后,和凤宫前的小太监知会一声,他们自会去说。”
“是。”
凤宫只是其他人在交流时默指皇后居所的一个代称,皇后的寝殿全称叫踏枝宫,还是当今陛下亲手提笔御写。
踏枝宫鲜少有寂静的时候,成日里不是陛下驾临便是赏赐到了,再或者——
便是皇后膝下那位独子吵着要见自己父后。
宫殿内阁,侍女们相对候立,正轻摇着手中日月扇,扇下冰石散出丝丝凉气,借着风向,好让躺在红丝软榻上的人纳凉小憩。
榻上人一手支额,在殿内静谧的氛围中睁开了眼。
殿内房门被敲响。
侍女还未说话,躺在榻上的庄琏便随意挥了下手,侍女会意,行礼后去了外阁打开门。
等侍女回来后,发现庄琏已经在小榻上起身了,那双仿佛时时刻刻含情如丝的狐狸眼里泛着点日出晨雾般的朦胧,不一会儿就褪去了。
“您醒了,君后可要尝些水果?”侍女恭敬的低头问道。
之所以被叫君后,乃因庄琏是以男子身份入宫的,皇后是对外统称,君后则是皇帝特地赏赐下的尊称,君是君子之意。从此举能看出当今陛下对自己皇后的尊重和爱护。
庄琏今日穿了件鲛绡雪缎的宽大罩袍,衣袍材质轻薄可见,一站起身,飘逸顺滑的袍角便自然垂落在他脚面,三千青丝随意顺在背后,长可及腰,耳下坠着一对红珠玉饰,不笑时端的是慵雅脱俗,绝艳出尘。
“到了?”庄琏开了口,音色如微风吹拂山间林雾,清冷中又无端带有一丝缠绵柔杂的疏忪感。他没等人回话,又说道:“派人拿些来吧。”
话音刚落,庄琏耳尖竟敏感地动了动,沉默两秒,嘴角无意勾出点弧度,转身快步打开门,宽大的衣摆落在身后,逶迤沓行。
“父后。”
殿外传来声糯嗫般的轻喊。
庄琏提着衣摆迈出门槛,看见在嬷嬷的陪同下,乖巧立在门前的少年,眼底笑意更明显了。他朝少年招了下手,“小离,来父后这。”
仲离一听,忙抛下身后的嬷嬷,几步跑到庄琏面前,伸手把人拥住了。
“找父后干什么?”庄琏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低头和仲离说话时,眼尾上翘时的那点凛冽都被柔化了。
“想。”仲离嗅着庄琏身上独有的梅香,nai狗一样惬意地眯了眯眼。
庄琏被他此举逗笑,拉着他的手转身进殿,又吩咐一位侍女去端几碟甜食过来。
庄琏一进殿,另一位侍女便自觉走下去,对着照顾皇子的嬷嬷一笑,轻软道:“嬷嬷辛苦了,请这边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