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我妈了?”栾舟劈声打断他。
“啊…还没有。”
“呼~”栾舟松了口气,“幸好,不然你带着个拖油瓶去,非得给她气出毛病。”
栾东洋听他语气放缓,以为还有转机,期翼的表情毫不掩饰。“那爸爸以后还能时常来看你吗?”
栾舟刚要怼回去,一只手拦在他身前。
“不能——栾老板业务繁忙,还是请回吧。”
这句话不是栾舟说的,从他的视线看过去,能看到这是一只男人的手,骨节修长,青色血管上布满常年扎针留下的针孔,虽然手的主人在极力克制但仍不住微微颤抖。
栾舟呼吸一窒,视线下移,这人袖口上赫然别了一枚小巧别致的木舟袖扣。
哗啦——
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记忆的大门轰然洞开,无数过往回忆纷至沓来,栾舟用一把大锁把它们锁起来,那些甜蜜的、心酸的、绝望的过往,那个逆着光站在时光尽头的英俊男人,他曾沐浴在荣光里,又被海浪无情的拍打在礁石上。
原来,习惯只是麻痹神经的催化剂,并不能磨灭伤痛。直到听见那人暌违已久的低沉嗓音时,栾舟才恍然大悟,自己有多想念他。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争先恐后的汇聚在下巴颏上,将坠不坠之际,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将其抹去。
“我央求了护工姐姐两天,她才同意暂时瞒着你,陪我演这出戏。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现在反而有点后悔了。”
魏南风抬手把栾舟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嘴唇贴着他额前细碎的刘海,喃喃道:“小同志,别哭了。
……
“我回来了。”
栾东洋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抱着白面团子一样的小儿子呆立当场。以雪媚娘为首的一众迷妹们,腐女之魂熊熊燃烧,肩膀上架起□□短炮,闪光灯快门声一阵噼里啪啦。
栾舟缩在魏南风怀里,把鼻涕眼泪一股脑蹭到他衣服上。他还有一肚子问题要问,比如你是什么时候醒的?醒来后还记得什么?怎么找到这的?五一路改造了你看到了吗?我写的新书你喜不喜欢?诸如此类,不一而足。然而最后脱口的只有始终盘桓在脑海中最关心的一句:
“身体还有没有哪感觉不舒服的?”
魏南风把他推远一点,与他四目相对,“坦白说,腿脚还不太灵便,久躺的人肯定需要时间恢复。再就是肱二头肌、马甲线这些都暂时离我远去了,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
话还没说完,魏南风被蛮力扯得超前一趔趄,随之脚不沾地的跑了几步。
栾舟一把将他拽进了身后的男卫生间。
“小同志,你对待病患能不能别这么粗暴…唔!”
……啧,怎么还有更粗暴的。
栾舟仗着这一年多爬高上低救各种流浪猫流浪狗练就的一点小肌rou,把受过的委屈十分霸道的讨回来。刚听到魏南风身体没什么大碍,就不由分说的把人怼到墙上,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一吻封喉。
空无一人的洗手间充斥着滋滋的水声,栾舟有条不紊的分出来一只手拧开水龙头,借着水流的遮掩,加深了这个吻,直至灵魂深处,抵死缠绵。
魏南风身上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医院消毒水味,跟栾舟衣领上微甜的古龙水后调相融合,呼吸交缠间品出一股夹在人生百态里的风花雪月来,故人折戟晨光里,不忍挥剑斩情丝。
五一路的商贩来了又走,日头东升又西斜,人的一生际遇总是千变万化,没有长胜的将军,也没有永远倒霉的老实人。
我们都生活在Yin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故事还在继续,火上温着清粥,惟愿破冰之后,依旧风雨同舟。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