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说是一起投毒案,问他有没有兴趣听听。Z说算了,投毒大多是女人的把戏。他说他还记得小时候尼尔经常在为他念完睡前故事之后去书房继续工作。那时他们住的公寓很小,书房只不过是用挂帘在卧室分割出的两张书桌大小的空间。他会装作睡着,听帘后书写的沙沙声,中途尼尔轻轻走出来给他掖被子。有时尼尔书写到深夜,叹息着走出卧室,借客厅矮窗翻进消防楼梯。尼尔从客厅回来总带着一身烟味。
尼尔摇摇头,说其他雇员可不这么想,杰克森被抬走的时候他们都盯着他呢,好像他亲自按停了杰克森的心脏一样。福斯问他,如果说他们盯着他只是因为他们也很茫然,是否会让他好受一点。尼尔苦笑着回答效果约近于零。福斯问他要一支烟,尼尔自己也叼了根,天花板下方很快积起一片灰色的云雾。
“我是个糟糕的老板,是吧?看得出来,其他人都这么想。”
Z钻进桌底,爬向他腿间解开拉链,只露出手和脑袋,透过内裤刮搔着他的阴茎,夸他想得真周到。尼尔拖他出来,声明自己想在浴室做。他让Z尽情在他体内抽动冲刺,在Z耳边喃喃着他从未对Z说过的情话,Z更加卖力地取悦他。热水一波波漫出浴缸,浪花翻扑不止,直到两人都精疲力竭。
尼尔沉默了一阵,让他打车过来,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开车。
Z打了个哈欠,低声说谢谢。尼尔关了自己这一侧的壁灯,搂住Z的腰,在他颈边吻了吻。
“我爱你,内森,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他。他关门、放下公文包和钥匙,看见支在沙发靠背上方的黑色脑袋,头发被玄关处的暖光灯照得金灿灿,几乎像个假人。他轻轻唤了声内森,打开另一盏灯,黑发顿时黯淡无光。楼上某个东西发出连续几声尖锐急促的鸣叫,大概是洗衣机的定时器。Z慢慢站起来,他脸上的日晒痕迹好像褪了色。他说自己得去收拾洗完的衣服。
他吻了下尼尔,咕哝自己要睡了,熄灭手边的壁灯。他躺倒之后在被单下不住翻动,尼尔问是不是自己吵到了他,Z说他只是想到梅恩要回盐湖城老家,叫他明天一起吃顿饭,但他不想独自去,怕场面难堪。尼尔明白他所指,问他明天周几来着,Z说周五,尼尔说他有个不错的主意,让Z明天转告梅恩说他想请两个年轻人吃顿饭,他来订餐馆。
“接下来关停一阵吧。目前的委托都退回去,杰克森的家属那边我会联系的,按照一点五倍的工伤赔偿给,休假期间雇员薪水照付,至少等到......之后再开门,你帮我想想还
“什么案子?”
晚上七点,Z迟迟未等到尼尔,来电询问。尼尔朝福斯作个手势,示意她先去办公室外稍等。尼尔简短说明刚刚发生的事故,说他会尽快赶去。Z告诉他不用来了,梅恩也未到,且电话不通。
洗衣机马达又嗡嗡转动起来,厨房水槽的龙头因楼上大量用水压力骤减。尼尔不慎划破手,伤口沾到胡椒,火辣辣的。透过窗户他看见后院一块土地最近被翻动过,移栽了几株天竺葵。Z的身影浮现在玻璃上,脸依然白得吓人。
自从与他同床,Z便陆陆续续将自己的衣服等物件搬进了他的卧室。床右侧的矮柜放着一只印着冲锋枪的马克杯和大学标准教材,另一边则摆着尼尔的水杯和一包抽纸。Z翻看了几章自己作在页脚的笔记,昏昏欲睡,他问尼尔读的记事本里写着什么,尼尔说只是些他过去当警察时的案件分析,调查所正在处理的委托令他想起了这个案件。
“哦,对了,那件事。”尼尔说。“我去弄饭,待会儿我们边吃边谈吧。”
“要我过去陪你吗?”Z问。他说一顿晚餐无关紧要,预订的位子取消就好。
“你早上回来的时候想问我什么来着?”
尼尔叫他稍坐一会,端上两盘肉酱通心粉。Z似乎没胃口,叉子在面条之间戳来戳去。他叫Z递奶酪粉过来,往手心倒了满满一捧,Z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将手掌按在下巴上,左右蹭了蹭,模仿圣诞节时百货公司穿红色制服的推销员的语气:“让我看看,这里有个听话的好孩子,嚯嚯嚯!”Z笑了,伸长脖子来亲他的下巴。尼尔将奶酪粉蹭到他脸上,抱住Z的脑袋与他额头相抵:“去黄石公园露营怎么样?”他说自己查询了天气、露营地点,以及房车租赁,他详细描述他相中的那款房车的配置,提到床尤其宽敞。Z的脸有了血色,问他还有什么。尼尔说还有他觉得自己值得些奖励,因为他已经付了押金,电话联系营地预订了车位。
福斯敲门问电话打完了吗,尼尔叫她进来,两人对视片刻,福斯问他怎么办,尼尔说自己也不知道。
尼尔松开领带,脱下衬衫递给他:“帮我拿到楼上去?”他问Z怎么没出门,吃过晚饭没有。Z起初说不饿,又说他想吃尼尔做的,什么菜都行。他磨磨蹭蹭走到楼梯中央,站住不动了。尼尔问他怎么,Z揣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捏得很紧。
福斯拿过茶杯灌了一口,热水咽下肚才发现自己错用了尼尔的杯子。“不是你的错。虽然有时候你是挺混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