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倚澜垂了垂眼睛，道：“我从来都不无私。”
“果然是你设的血祭，”谢倚澜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说：“你选吧。”
被挟持在后面的余灯对谢倚澜摇摇头，用眼神表示他也不知道段闻先在搞什么。
雷声阵阵，阴风怒号。余灯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听见谢倚澜说：“我全都要选。”
谢倚澜闻到了血腥味，来自余灯，来自自己，来自百里内被逐渐吸干血肉的凡人。
段闻先想要让他替楚若空去死，所谓的逆天改命，就是要让楚若空在他的身体里活过来，改的是余灯和楚若空的命。
“别再妄造杀孽了！你以为楚若空会希望你这样做吗？”
但是谢倚澜不应该为了自己背负其他人的人命。其他无辜之人也不该就这么死在段闻先手里。
任芸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大师兄？”裴晋惊道，“他不是应该刚活过来不久吗，怎么……”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段闻先温柔地放下楚若空，说，“余灯和这方圆百里的人，你选一样吧。”
他挥剑斩向段闻先，动作干脆、果决，几乎是一击必杀，却意外落了空。
还魂的尸傀看向了段闻先，里面是他熟悉又想念的神采。
他好像真的疯了。
段闻先好似早就猜到了，毫不惊讶地从他手中拿过安魂石：“果然在你这里。”
任芸芸和裴晋出现在了他们寻找的方向，提供了一个消息。
段闻先见他们俩的样子，笑了。
雷声越发响亮，仿佛下一秒就要劈下。
时间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段闻先的笑也停滞了。
“你们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无私啊。”
血祭阵法内，雷声轰隆作响。
所有人都慌了神。
没等谢倚澜开口，余灯便打断了他：“谢倚澜！不准！”
段闻先毫不在意，甚至笑了笑：“反正不管我怎么做都已经没用了，既然做什么都是错，倒不如痛快做这最后一件随心之事。”他脸上带了笑，手里的安魂石闪烁着漂亮的光，“若空，回来吧——”
坏死的声带已经无法发声，面
“是血祭。”他观测之后肯定道，“以千万人血肉做祭品，可以获得隐天蔽日的强大力量。段闻先和余灯的气息都在阵法中心，可能这就是段闻先设下的祭台。”
他只是莫名其妙地问：“在你心里，余灯是不是最重要的？”
余灯头晕目眩，不知道自己又被段闻先带到了哪里，感觉自己就在那雷声的正下方，有个台子托着他。他想不到段闻先要做什么，反正他要是再这么被放血下去，千丝玉兰都要枯了。
谢倚澜安抚了他们。
“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必须二选一，余灯非常肯定谢倚澜一定会选择自己。
有婚礼，余灯绝不能就这么出事。
苍白而冰凉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指，力道轻微，却让段闻先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但是谢道友要去救你们大师兄啊。”冯子疾也要急死了。
以某个废弃的村子为中心，方圆百里都有了异常，任芸芸这两日发现所有有人烟的村镇都被人悄悄设下了法阵，法阵环环相扣难以找寻阵眼，但是其中透露的血煞之气已经对凡人产生了影响，比起三百年前的余新镇更甚。
“自然。”谢倚澜时刻保持着蓄势待发的战斗状态。
任芸芸急得来回走：“可是这个阵法再不阻止真的会死很多人……”
谢倚澜动不了段闻先，石块上承载着规则之力，他手上的血管都快崩破也没能移动分毫，只能看着那块其貌不扬的石头上开始出现灵力的漩涡。
谢倚澜出现的时候，段闻先也没有任何惊讶和慌乱。
段闻先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并不回答。
“住手！”余灯看着安魂石从储物镯里冒了出来，被灵力冲击得东倒西歪，“你这样会把楚若空的魂魄撕裂的！”
“以防万一，你们通知宗门，我去救余灯。”谢倚澜对任芸芸保证，“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大师兄。”
段闻先看他这样，也懒得再玩。他手一翻，一块巴掌大的不规则石板在他手中浮现出来，它似乎察觉到了周围的血腥气，微微颤动着，被段闻先送到楚若空的胸口。
段闻先并不回答他，这几日除了放他的血之外，就是抱着楚若空的躯壳在旁边喃喃自语。余灯昏昏沉沉的，也听不清他在念什么。
在冯子疾终于受不了的时候，终于有人阻止了谢倚澜。
余灯感到一阵撕扯灵魂的剧痛，他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血祭内，你动不了我。”段闻先自己也在祭品之中，并且是这场献祭的主导，在血祭进行时，外人杀不了他，“选吧。”
就这么一眼，他就已经懂了楚若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