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信园还没跟爸妈说自己回来的事,但她在小县城闲逛的时候碰见了出来吃午饭的堂弟,带着刚刚订婚的妻子,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新年的订婚宴上,两个人恩恩爱爱挽着手,见了柳信园在服装店,弟媳妇有点别扭的给她打招呼。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呃,上周五?还没来的及回镇上。赵闲跟你今天都不上班吗?”
赵闲就是那人如其名的堂弟,每天都很悠闲。不知是否是受了爱情的滋润,比上次见到更胖了些,早几年他还锻炼身体,有腹肌有颜值,小姑娘上赶着追求他,只是过去了两三年就已经胖了几十斤,柳信园在心里感慨男人的花期真是太短了。
“我没在上班啦,”叶琴伸出订婚戒指晃了晃,“我们过两个月不是要结婚吗,好多事情要忙,干脆就辞职了,后面也要生孩子带孩子什么的,先当一段时间家庭主妇吧。”
柳信园笑笑,很不道德的想小镇上两三千的工资要养活一家三口怕是有点困难,面上还是装作赞同的点点头,毕竟她现在也没有工作,也没什么资格去评价叶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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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完美的休息日就是这样被打乱的。
因为和赵闲碰见了,所以陪着去挑了结婚用的首饰。小镇的店铺分布都很讲规律,首饰店和服装店都是极为默契的和小吃店划分开了,柳信园给挑了几款样式还算精致独特的金饰,说是金饰保值,但叶琴想买钻石,拉着赵闲的手要往钻石店走。
“那就买钻戒吧,你也是的,什么年代了还买金子,土了吧唧。”
你才是土鳖,柳信园在心里骂他。
买完钻戒就是去婚纱店,在这一点上倒是达成了一致,她跟叶琴都觉得买下来更好,赵闲又在一旁嘀咕,“就穿一次的东西买下来不划算啊。”
柳信园没说话,赵闲架不住叶琴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去柜台掏钱了,她看着店里样式各异的婚纱有点出神,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她还幻想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会跟什么样的人结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种念头渐渐消失了。在二十代到三十代的这段时间里,她曾经交往过好几个男朋友,每次都是很短就结束,因为被追求了,以一种衡量物品价值的方式答应了追求,又感觉不到心动,便很快分手,令她不再向往恋爱了,朋友们戏称她是渣女,她总是不理解。
“姐,你要不也挑几件试试?”叶琴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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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柳信园的身材穿紧身鱼尾并没有那么好看,但她喜欢。
上下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店员就走上来开始夸她了,说是凸显身材凸显气质。她当然是不信的,不过婚纱似乎就是有一种魔力,能给女人披上一层光辉,即使是平平无奇的自己,穿上了也隐隐有了那么几分熟女的美丽。
“你要是喜欢又下不定决心的话,下次带男朋友一起看看。”店员说。
“她没对象的,她要求可高了,你要是有不错的人选倒是可以推荐给她。”赵闲已经付完钱了,接着店员的问话就往下说。
小县城做生意也没那么多规矩和距离,店员听了这话也不接茬,对着柳信园接着说,“好呀,回头我替你留意着,你长那么漂亮一定会受欢迎的。”
柳信园听着这客套话又看了一眼店员,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年纪不大,说话倒活络。也没接话,去试衣间脱了婚纱,感觉刚刚屏气吸着的肚子上的肉一下子松弛了,近年来她长胖了不少,虽然别人总说看不出来,但自己看着身体的时候还是会有种年岁上来的感觉。
在公司的时候她一直坐着上班,她把长胖归结为过劳肥,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不过她可以确信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代谢和身体素质大不如从前,人说三十岁是而立之年,可她既没有成家的打算,也没有拼搏事业的计划,用好友的话说那就是两边都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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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也是要回家的,只不过提前了。
赵闲开车载着她回了镇上,放她在家门口下来,进门先喊了一声妈,听见她的声音赵女士提着菜刀就出来了,那刀上还滴着血。
“赵闲说你要回来,我马上就去逮了只鸡,晚上吃红烧小公鸡!”
赵杏又放了刀洗了手过来抱住她,五十多岁的人了,高兴的直蹦跶,像个小孩,摸摸她的脸,拉着她的手,嘴里念叨着胖了瘦了。
“没瘦,我不过年才回来的吗,你就跟几年没见着我似的。”
“哎呀,年纪越大越离不开孩子。你自己倒水喝,我去烧饭。”
镇上的房子是已经装修过的,三十年前她出生的时候买的,三层的小楼,她因此有幸能够一个人独占一层,卧室里还是被布置的井井有条,她栽倒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眼泪突然就往外涌,把被子都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