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好?请问……请问是哪位?我和爸爸妈妈走散了……”程莹莹一开始只当是终于遇到了别的旅客或者服务员,一脸欣喜地向前迈了几大步。但很快,她就迟疑地停下了脚步,有些惶恐地努力睁大了眼睛,试图在一片黑暗中看清来者究竟是谁。
“咔哒,咔哒……”突然间,一阵僵硬的脚步声从走廊前方传来,在这片安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与刺耳。
“爸爸,妈妈?你们别吓我啊……你们到底在哪儿?”房间外的走廊里也是一片漆黑,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粘腻的腥臭气味,虽然看不清四周的环境,但程莹莹还是察觉到了异样和危险的氛围,颤抖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
漆黑的走廊中泛起了阵阵闪烁的银光,随即很快便散落作一片烟雾,吹拂向程莹莹。小姑娘努力眨了几下眼睛,终于还是抵挡不住法术的作用,合上眼沉沉睡去。而青年男子则抱起程莹莹,随手推开一旁的房门,将她放在一张姑且还算是干净整洁的大床上,待一切安置妥当后,才重新走出房间。
“龙主大人,以您的修为,应该能感应到……这座宾馆中已经没有其他生还者了。”谢承庸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开口回答道,“不仅是这座宾馆,整座云隐山此刻恐怕各处都在发生着同样的惨剧,而枉死者的怨气又在阵法的引导下向着山顶不断汇聚。唐守正恐怕是打算以整座山的普通人作为祭品,来完成今晚的仪式……”
“嘘,不要怕,小姑娘…你已经安全了,先睡一觉吧……”就在程莹莹啜泣着缩成一团,已经万念俱灰之际,一阵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她挣扎着抬起头,从一片泪眼朦胧中,隐约看见一个长相清俊,气质温雅的青年男人正弯下腰来,一脸安抚的笑容望向自己,一边还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凭空勾画着什么。
“救命……救命啊!!!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沉重僵硬的脚步声依然不紧不慢地从自己身后传来,一声一声都像是狠狠敲打在程莹莹的心上一样。年幼的小姑娘勉强坚持跑了几分钟,终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与极度的恐惧而跌倒在了走廊的地板上,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
纪嘉泽天分过人,如今这一式苍山负雪,已经全然褪去了初学时的生涩与稚嫩,剑意恢弘辽远,果真如同万古不易的静默山岳一般,从容而威严。仓促制成的人偶在这样精妙的剑招面前自然没有半点招架之力,整个上半身瞬间就被春庭月搅成了碎片,零件与关节间的润滑油也飞溅得四处都是。纪嘉泽踏前一步,正打算彻底了结这具凶器,然而丝丝缕缕的黑气却从人偶的伤口缝隙间析出,在看见黑气的一瞬间,纪嘉泽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连带着握剑的手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罩在一片不祥的黑暗与寂静中。在犹豫了片刻后,小姑娘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房门,向着房间外走去。
人偶原本应该是双手的位置,被雕刻成了狭长弯曲的形状,就好像是在肩膀上直接接上了两把镰刀一般,刀刃泛着凄厉的冷光,似乎真的是为了增加杀伤力而镀上了一层金属,上面还沾染着无数碎肉块与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内脏碎片。粘稠的鲜血几乎已经凝结成了胶状,许久才从刀刃上滴落少许,无声地落在走廊厚重的地毯上,晕染开一圈浓重的血渍。
“啊啊啊啊啊!!!不……不要过来!!!!”在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浑身僵硬了片刻之后,眼见着浑身鲜血的人偶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被求生本能驱动的程莹莹终于发出了惨烈的尖叫声,随即转过身来,挣扎着踉踉跄跄地朝着远处跑去。
那阵脚步声实在是太过僵硬和沉闷,而且前进的节奏完全没有变化,听起来不像是活人,倒像是什么机械似的。
“这小姑娘有应该是之前一直在房间里睡觉,才侥幸躲过一劫,也不知道她的父母现在在哪里……”纪嘉泽手握春庭月,站在走廊中与不远处的人偶对峙着,声音因为愤怒都在微微颤抖着。
“龙主大人,您已
云层被夜风吹散,满月将自己的光辉洒向地面。借着突然变亮的月光,程莹莹也终于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来人’:那是一个木制的人偶,雕刻得异常粗糙,就好像是制作者在拼命赶时间一般,躯体表面完全没有表现出人体应有的起伏与曲线,反倒是布满了没有打磨干净的木茬,脸上也只是用粗重的黑色线条象征性地勾勒出五官的轮廓,而人偶的双手……
还未等两人把话说完,一直呆立不动的人偶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猛地向前一跃,挥动双臂绽开一圈森然的刀光,向着纪嘉泽袭来。纪嘉泽冷哼一声,迎面便是一剑斩去。春庭月晶莹澄澈的剑身与人偶手臂上的镰刀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即便将两把镰刀都轻易地切成了碎片。人偶似乎完全没有判断战局的能力,只是凭借着几个简单的指令在行动一般,明明武器已经被毁,却依旧气势汹汹地大踏步朝着纪嘉泽袭来。纪嘉泽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挥剑斩出,剑势沉稳凝练却又绵延不绝,一瞬间便笼罩了整个走廊,赫然正是观天地二十四式中的第一式,苍山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