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发现自己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总感觉浑身疲惫,经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惹得工作室拍视频的摄影师都忍不住开口问他,“顾老师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顾斐听到他走出卧室摁开了厨房灯,冰箱门被打开然后合上,然后有液体咕嘟咕嘟从盒子里倒进玻璃杯的声音传了过来。
......
霍赢想起当初站在画舫上,漫天璀璨烟火里,亲眼看着顾斐被子弹贯透胸膛从甲板跌落进秦澜河底的画面......
是他想要霍赢留下,也是他想要逃避......
摸了摸顾斐冰凉指尖,霍赢道,“小时候看到顾渊那样桀骜不驯的人却被顾家拿捏在手里,总觉得不解。后来便慢慢明白了,因为他有软肋,当软肋被别人遏在手里的时候让他做什么都是情愿的......”
他们不是顾渊,谁都不能明白他站在阁楼上亲手开枪打死自己心底最喜欢的人的感受......
顾斐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似站在漆黑岔道口犹豫徘徊,两个都想要,却也两个都畏惧。
一寸一寸,从安静垂敛的漂亮眉目,看到白皙精致的指尖。最后视线落在他掩在被子下的小腹处久久不能移开......
漆黑客厅里,顾斐疲惫的趴在茶几上阖眸缓神。
再次在满室漆黑里醒来的时候,窗外夜色凄清。
从工作室出来,顾斐看到霍赢的车子停在街角路边。
房锦连伪造亲子鉴定的方式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先找到他们的是顾渊......
顾斐从困倦里清醒过来,撑着眼皮摇了摇头。
每周拍摄两次,顾斐只负责使用他们店里的笔墨纸砚写好指定的字,还算轻松。
卧室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细细缝隙,顾斐侧躺在被窝里睁开眼睛,望着厨房暖黄灯光从那道缝隙里透进来静静投在地板上。
“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却又格外温馨,疲惫缓缓涌了上来,顾斐捂着被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顾渊帮他遮掩掉痕迹,带着他跟儿子回家藏了起来,从此安宁平静了好多年。
顾斐掀开被角轻轻下床,在黑暗里赤脚走到客厅蹲在小几前翻出药瓶,拧开倒出大把吞进肚子里,才觉得心底的那股恐慌悸动被压下去了许多......
推了教小朋友练字的工作后,顾斐重新接了些零零散散写字帖的活,是之前一个小朋友的姑姑介绍给他的,钱挺多,但要去工作室配合他们拍提笔落字时的特写视频,用来宣传售卖她店里的笔墨纸砚。
被逼着做出的选择最终也要用血渍来偿还,顾渊最终还是亲手报了仇,一切都很好。
顾斐垂敛下眼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赢。
卧室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霍赢将人放回床上在黑暗里掖了掖被角,“睡不着吗?”
今天是跟夏医生约定看病的日子,车子左拐右拐在一家医院门前停下,顾斐愣了下,霍赢笑着安慰他,“夏医生在这里借到了朋友医院的办
然后低头发现,宣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滴落了好几滴漆黑墨迹......
有时候顾斐会整宿整宿睡不着,静静望着窗前静谧夜色看上许久,然后在寂静夜色里沉沉睡着。
心脏有点空荡荡的冰凉。
顾斐闭着眼睛没有回应,霍赢坐床边摸了摸他额发,“我去帮你温杯牛奶。”
霍赢将温好的牛奶放在旁边矮柜上,坐在黑暗里静静看着他。
黑暗里湿润水渍从顾斐眼角滑落,霍赢伸出手指替他缓缓擦掉。
稚子无辜,暴戾如顾老爷子也不会去为难一个替身孩子。
杨矾开车,霍赢坐在后面正翻看着文件。看到他出来杨矾从车里出来将他送到了后座,打开车门笑道,“您今天结束的好早。”
撑着疲惫跟工作人员道歉重新拍摄完,顾斐跟小朋友姑姑告了假准备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只是房锦已经不在了......
霍赢端着玻璃杯进来的时候,顾斐已经重新睡着了。眉眼安静垂敛着,漆黑睫毛细密纤长。
他记得当初跳江时想要离开霍家的心情,却也记得是他发着烧,浑浑噩噩伸手缠住霍赢脖颈仰头吻了上去......
房锦骗过了所有人,顾老爷子只要房锦跟那孽种死,以为房锦将孩子掉包后,便对跟在他身边的孩子没了兴趣。
顾斐笑了笑没有说话。
房锦不清楚自己在顾渊心底的意义。
没人知道他当初是怎样熬过来的,他现在回想起来也宛若一场梦,只有在漆黑夜里偶尔惊醒才能重温一遍当时的痛彻心扉。
几天后夏医生来看了顾斐,但顾斐心底深处依旧隐藏着隐隐不安。
霍赢站在漆黑角落里看了他许久,轻轻走过去将他揽进了怀里,顾斐身子骤然僵硬,霍赢没有说话打横抱起他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