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呢,不晓得多少女孩喜欢我家阿峰。”
那感觉就像一只蝴蝶短暂地在指尖停留片刻,就轻轻地飞走了。
祁琪做了红色的亮片指甲,戴着手套津津有味剥皮皮虾吃,“有什么大事要求你姐帮忙?说吧,看在你难得主动请我
祁峰被训得一声不敢吭,祁高荣在一旁说好了好了,让彭玲别再多说。两个大人脸色都有点不好,祁峰就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
如果到时祁峰想留校任教,自然要在申市落户买房,可夫妻俩实在对申市的房价望而生畏,恐怕把这辈子的积蓄都拿出来都凑不起一个首付。
祁高荣一脸疑惑看着他,彭玲却已经有些生气了,提高嗓门问:“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一辈子一个人过了?”
祁峰说:“我就是......不想娶。我可能不会结婚,爸,妈......对不起。”
祁琪一身紫色丝绸衬衫,大脚西裤,戴一副大墨镜,头发剪得极短,亮晶晶的耳环叮铃响,拎着个名牌包名模似的站在祁峰面前,“你姐现在日理万机,还特地从临安飞过来见你,你小子最好是真有事找我晓得不?”
之后的两个月里,他几乎投注全部精力准备这次研讨会的展示。有些事情他一定要去做,并且必须做好。研讨会上需要双语发言,祁峰英语不好,白天除了上课,还要和小组成员讨论、写稿、做PPT,推翻重来,重来推翻;晚上就一个人在宿舍背英文专业名词。进度到中后期的时候,中文稿已经全部写好,翻译成英文稿有近十页,小组的所有人都需要记下英文稿的内容,才能在有机会学术沙龙上发言。
祁峰噎一下,讷讷地,“这跟我弟有什么关系。”
祁琪哟一声,心想还真上道了?祁峰请她去了家消费不低的海鲜店,帝王蟹598一斤,祁琪到底心疼自家弟弟,没点太贵的。
暑假祁峰回家了一趟。晚上彭玲做了一大桌菜,一家人久违坐一块吃饭。祁高荣与祁峰聊起未来的打算,祁峰说想读博,然后试试留校任教。
第一次试探算是彻底失败。
这个任务对于刚升入研一的学生来说简直可以称之为恐怖。但祁峰顶住了导师期待的目光和同门师兄师姐们同情的眼神,接下了这个任务。
“你不是守恒吗。”殷崇坏笑,“那总有一天你会失去你弟,换你得到一个媳妇,是这个逻辑吧。”
祁峰点头,“请你吃饭。”
“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和我当面谈?”
九月一开学,由于格外受到导师的喜爱和重视,祁峰甫一正式入师门就被委派重要任务,带队准备两个月后的国际学术研讨会会上发言。届时国内外专业圈内各领域大拿与专家均会到场,分享专业领域各项最新研究成果,举办学术沙龙。而祁峰会作为导师的发言人,上台进行发言和成果展示。
祁峰端着碗埋头吃饭,过会儿放下碗,说:“爸,妈,我不想娶媳妇。”
“你这个逻辑对应关系有问题。”祁峰说,“而且为什么要用微微举例?”
彭玲瞪他:“那你想做什么?一辈子搞科研?”
祁高荣说:“那就好好努力,争取留在申市。”
祁峰怔怔看着夜空,靠在水泥墙上。
他像一个在沙漠里迷路的昆虫,不知该走向何方,只能傻傻埋在沙子里,日复一日地被太阳炙烤,没有水源,很快就要死掉了。他弟不愿见他,也不与他交流,与从前那个蹦蹦跳跳围着自己闹的小孩渐行渐远。
祁峰不吭声。祁高荣说:“怎么突然这么说?是怕没女孩子看得上你?”
殷崇:“那我问你,你能失去你弟不。”
他不能。
有时祁峰会想,一个人怎么可以拥有两种如此截然不同的态度。是因为从前喜欢,如今已再也不喜欢了吗?
祁峰又不说话了。彭玲教训他:“你是读书读呆了还是怎么的?人一辈子那么长,你一个人怎么过?你老了怎么办?孤独终老?小孩也不要了?”
彭玲还是很乐观的:“爸妈想想办法,说什么也要给你凑套婚房出来。现在娶媳妇可不容易,没个房子,就是人女孩愿意嫁,女孩家里都不许。”
殷崇说,“因为我觉得你最在乎的就是他啊。谈到你最在乎的人的时候,你还能淡定地说失去和得到遵循万物守恒定律吗?”
忙碌的间隙里,祁峰抽空去见了一个人。
彭玲越说越生气:“你小子是不是认识些奇奇怪怪的人,被一些洋思想洗脑了?别以为你妈不知道,现在好多人都想搞什么丁克家族、宣传不婚不育,你真以为这种生活方式是好的?妈跟你说,你要是到了年龄连个家都没有,没有牵挂没有奔头,你以为你活着有什么意思?”
祁峰回到学校后才听说云见微要出国交换的事。这段日子里他弟对他的态度可谓非常冷淡,虽然发消息都会回复,但都简洁到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电话也几乎没打,见面更是完全见不到——虽然后来才知道他弟在上雅思的封闭培训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