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熹微,雨却仍淅淅沥沥地下着,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屋檐上,雨滴滑落,不偏不倚地打在庭中翠绿宽大的芭蕉叶上,发出有一搭没一搭的响声。
殿内,八角鎏金香炉中,千金难买的鸾凤香似柴木般堆着缓缓燃烧,散发出炽烈的香气,如同这宫殿的主人一般,肆意又张扬。
晨起懒梳妆,云浅月半倚在容昶的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着话。世人都道,大燕三公主骄纵跋扈,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容貌殊胜。譬如此刻,她云鬓散乱,衣衫半解,一双带着惺忪睡意的凤眸眼波婉转,似雏鸟般单纯可爱。但她终究还是个顽劣的性子,即使还没睡醒,却依旧用涂了丹蔻的纤纤玉指,作怪似的一下又一下地轻划着少年郎的胸膛。
她一边倚着容昶,一边从他的襟口划拉下去,松垮的白色寝衣被她的指尖挑开,露出少年精瘦的胸膛,涂了丹蔻的指尖继续往下,却在快到小腹时被捉住。
只听得少年低哑着道:娇娇,别闹。
娇娇是云浅月的乳名,只有很少人知道,但知道的人再少,也不会少了容家的二公子,容昶。
如果说在遇上容家二公子之前,云浅月还只能称得上是骄纵,那么正是这容家二公子容昶,让她当仁不让地担上了跋扈二字。
容氏出名士,这代的容氏更是一门双骄。大公子容晟足智多谋,善度人心,被誉为孔明再世,弱冠便被拜为宰相。二公子容昶则温润如玉,端庄雅正,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通,乃世家公子们的楷模,更是世家贵女们的梦中人。
只是在一场宫中主办的赏花宴上,盛名在外的容家二公子好巧不巧地遇上了同样大名鼎鼎的三公主云浅月。就那么一眼,天雷勾了地火,也不管容昶乐不乐意,宴会还没结束,云浅月就将人强掳回了公主府,让整个盛京城顿时炸开了锅。
美名其曰讨论学问,但谁不知道这三公主的心思。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动的是容氏的二公子,这让容家的脸面往哪儿搁,让天下士子的脸面往哪儿搁。一时间,弹劾的奏折如雪花般飘向了燕帝的御书房,容晟也试着去公主府讨了两回。
但云浅月各种推脱就是不肯放人,燕帝向来宠着自己这个幺女,硬是不肯罚她,只说是小女儿家的玩闹。僵持了三天,燕帝终于受不住如山般的奏折,便斟酌着是否干脆直接将容昶指为驸马。谁知这消息刚一传出,三公主便放了容昶回府。
这不摆明了只图人家容昶的身子又不想负责嘛。
于是,一沓又一沓弹劾三公主的奏折堆在了燕帝面前,但燕帝只罚她抄三遍心经便轻轻揭过。这让云浅月更加肆无忌惮,每月都抽个几日派公主府的马车去容府上接人,说是要继续同二公子讨论学问,还说便是抄上三百遍的心经,只要能请来容昶,那也是值得的。气得朝堂上那一群大臣们吹胡子瞪眼,每月必写个几本奏折弹劾三公主。
我就闹,你又奈我何?云浅月颇有些不满地将自己的手指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一只手轻轻勾住了少年郎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抚上了他的喉结。
容昶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呼吸变得愈发粗重。他双手一用力,将云浅月按在了榻上,俯身亲吻她白皙的脖颈。
公主再闹,怕是要赶不上今日的及笄礼了。少年轻轻舔舐着她如玉的耳垂,压抑着身上被挑起的欲火道。
云浅月轻笑一声,虽未施粉黛,却宛如勾人魂魄的妖精一般,膝盖微微曲起,有意无意地磨着容昶胯下的那顶帐篷:反正我早就名声在外,也不差这一回。临辉哥哥不想要吗?
容昶本就涨得厉害,如今被她这样撩拨,哪里还受得了。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放开了她的双手,从床榻上起身,走到净室洗漱。 云浅月听着净室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似是恶作剧未得逞似的吐了吐舌,便唤了婢女进来服侍。
净室内,满面通红的少年郎将自己一整个地浸在了冷水里,半晌才慢慢地平静下来。他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自嘲似的扯了抹笑。
谁能想到,外头早已传的声名狼藉的三公主云浅月其实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
又有谁能猜到,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初遇,不过是一桩早已谈好的买卖?
只不过她要的是他的身,他盼的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