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做到这里,宋玉惊醒了,腿间泥泞濡shi一片,眼睛睁着脑袋却还没清醒,于是睁着眼睛发呆。
天蒙蒙亮,耳边是怀瑾轻浅的呼吸声,所以是睡着睡着又滚进他怀里了吗……
宋玉屏住呼吸悄声爬起床,瞥床上小崽子一眼,见他睡得安稳,赶紧拿了干净衣裳出去。
听见门合上的声音,本该在熟睡的某人睁了眼,盯着空荡荡的床侧好一会儿才又合上。
等了许久,没等到宋玉回屋,怀瑾就知道这拧巴又跟自己较劲了,出去一看宋玉果然在孤零零做早课,这会儿收了书准备去练剑。
“师兄!”
“……”
“师兄,我也练剑,你等等我呗?”
“……”
“师兄,上次学的剑法我还有些不熟,教教我嘛。”
“……”
这厮左一个师兄右一个师兄,宋玉没辙,停下脚步等他跟上,怀瑾见状心下了然,含笑缠住宋玉,伸着两个胳膊挂在宋玉身上活像个八爪鱼。
旁的温书弟子倒是见怪不怪,宋玉师兄那生人勿近的样子,也就怀瑾师弟能贴过去了,殊不知冰山美人面上毫无波澜,实则暗自羞红一张脸,就连握剑的手都紧了几分。
正晌午,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山,人还没到,就听见轿辇上的玉石叮铃作响,宋玉和怀瑾对视一眼,叹口气,都没有听到消息,这娇娇儿怎么又来了?
小太监自觉跪到轿前,静銮公主挥挥手赶他走,屈身踩着小板凳下轿,仰头伸了个懒腰。
“小道长,我这紧赶慢赶,路上还是耽搁了。”静銮离着几步远自顾自道:“真不怪我,谁叫镇上那么多铺子,我瞧着绸缎好,珠花也好,糕点更好,自己买了还想捎带着给你买一点。”
见宋玉没搭话,静銮撅了嘴,朝侍卫使了个眼色,那边弓着腰毕恭毕敬呈上来一筒明黄色卷轴。
“公主,奴才来……”
静銮摆摆手,让尚在喘气的大太监退下,拿起这则圣旨往宋玉身后看看,在一堆清城山弟子里挑了个看着顺眼的扔了过去。
“听好哦,本公主可没有轻视清城山的意思,可不许向我父皇告状,我都向父皇求了驸马位子,亲自来接小道长了,可诚心啦。”
小弟子闻言打开圣旨匆匆看了一眼,不敢耽搁,揣着速速找掌门去了。
宋玉轻叹口气,“静銮公主,既有圣旨,你且等等,师弟去了广淮殿,掌门师叔们应当也是刚得到消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公主与我们一同过去。”
“好呀,小道长,不过……”小姑娘看向怀瑾,“这一趟,他也必须得去。”
“好啊。”
怀瑾比宋玉先开口,没什么表情,语气里甚至带点雀跃。
静銮公主见状跟在宋玉旁,软声解释:“可不是我求来的,父皇说这位道长是故人之子,想见上一见。”
怀瑾没有接话,不待宋玉细想,静銮又扯着他的袖子嚷着小道长走慢些,看着她染了花汁的指甲松松捏着袖口,宋玉莫名其妙有点心虚。
“公主,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宋玉看向她,“你我并无深交,若公主喜欢的是我这副皮囊,莫说天底下,许国多得是长相比我俊俏的好儿郎。”
静銮眨眨眼,抿嘴笑了,眉眼都是弯的,“是我唐突,我平日里随意惯了。小道长,你不晓得,你我并无深交,可往年每次我都跟着父皇来,我不是来求道的,我是来偷偷见你的。”
她比划着,“你记得吗,我当年就这么点儿高,那年是你师父救了我的命,你守在我床边给我擦脸喂药。后来我身子一直不好,我盼着长大,盼着能漂漂亮亮的站在你面前,让你也能像我看你那样,看看我。”
别说宋玉,怀瑾也是有印象的,刚想开口便听见宋玉开口道:“宋某一介清修,哪怕是还了俗,也是配不上公主的。”
“罢了,我累了不想去广淮殿吃茶了,小道长,不,宋玉哥哥,我去山下暂住,明日你和这位道长随我一齐回宫吧。”
静銮瘪嘴,身后侍女闻言立马跟了上来,请公主上轿。
很快便只剩两人留在原地,见宋玉愣神,怀瑾悄声牵上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走吧师兄,咱找师父师叔们去。”
宋玉轻轻挣了下,心里五味杂陈,破天荒的没有撒手。怀瑾握紧了宋玉的手,他知道,进宫这一趟,宋玉再不想去,怕也是躲不开。而那个人,那个母亲死时都记挂着的人,他也必须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