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解祯成,眼眸亮了亮,道:“锦衣卫真有这个本事?”
解祯成点头道:“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听闻许多百户所里有临摹高手。一般情况,他们的亲友得了书信,也不会刻意去辨别,就算是察觉出一丁点的异样,也不会疑心有它。”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家父交代过,此事至关重要,咱们赵王卫里也培养了几个临摹的书生,不过他们终是水平有限,锦衣卫不同,官校学堂里有专门的特种学习班,专门教授此道,从那里肄业之人,个个都是此中高人。”
朱高燧眼中眸光越发明亮,他兴奋地搓手道:“这太好啦,本王现在正愁无人可用,正求贤若渴呢,若当真能如此,那岂不是隔三差五,就送来一批人?快,赶紧去将那些緹骑们给我好好地从预备卫里请出来,势必好生地招待,明日本王亲自去致歉,而后再礼送他们回百户所。”
解祯成道:“殿下英明。”
朱高燧背着手,此时的朱高燧,穿着蟒袍,浑身上下,已摆脱了当初在南京城里的獐头鼠目之气,取而代之的,却是岁月摧残之后沧桑。
他叹口气,微微地抬着头,一字一句地道:“为我赵国基业,本王必须礼贤下士,方可招徕天下英才,至我赵国大展宏图。”
解祯成道:“那么臣这就去报知刘百户。”
“回来。”
解祯成立即将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驻足看着朱高燧。
朱高燧道:“备一份礼去,现在是咱们有事求人,将本王新剥的那虎皮,给送去。”
“遵命。”
…………
一封书信送至鸿胪寺。
解缙显得十分疲惫。
他几乎每日都与人闲谈,尤其是科举在即,许多的士子入京,不少的举人都以能面见解缙为荣。
解缙对他们多有鼓励,鼓励他们无论时局如何,也要坚持读书。
自朝廷颁布新政律令,彻底地大张旗鼓开始新政,并且处死了大量的所谓‘乱党’之后。
天下各处的士绅和读书人,处于同一个圈层之中,彼此之间,几乎每日都在传播各种令人焦虑的消息。
在这种情况之下,人们的怨愤还有焦虑,以及未来不明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压得许多人透不过气来。
解公这样旗帜一般的人物,给人的宽慰,宛如春风一般,温暖着士人们的心。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解缙含笑,对着许多来访的读书人,继续道:“越是此时,读书人的风骨才最是紧要,理应不喜、不怒,不悲,我等当为竹,方不枉圣人教诲。”
众人听得热泪盈眶,有人更是失声哽咽。
于是,有人暗暗摇头。
他们赞叹解缙的勇气,竟在这个节骨眼,他依旧敢于当殿质疑君王。
他因为风骨,而失去了自己的长子,更因为不肯卑躬屈膝,放着大好的前程,而被流放去了爪哇。
而如今,他依旧初衷不改,以至于他的每一句话,都仿佛蕴含着某种未知的力量。
“谨遵受教。”
“解公,听闻许多人,纷纷往爪哇,不知他们情形如何?”
解缙道:“爪哇现在确实艰苦一些……”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若是解缙胡乱吹嘘,大家还可能质疑,可以此为开篇,反而让人钦佩解缙的诚实。
“可爪哇实行的乃是王道,圣人曰: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
解缙慢悠悠地继续道:“正因如此,所以此地虽还算艰苦,却因为王道广泛实施,敬重读书人,赵王殿下礼贤下士,又采取了与当下直隶新政不同的施政方法,所以百姓还算安居乐业,因而……此番诸公虽是离乡背井,却总算心中还称的上宁静,采用先人之制,安人心,尊王攘夷,而使王道……”
他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众人听得极认真,随即,不禁唏嘘,为之感慨。
人就是如此,他们对当下的新政极度不满,就需要制造出一个美好的乌托邦来寄托自己的精神。
所以解缙已不断地陈述,爪哇有些地方,确实不足。
可在别人听来,却自动忽略掉了这些瑕疵。
于是,众士人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又经过一次次的口耳相传,解缙之言,又不断地广为传颂。
招待完了这一批士子。
解缙吁了口气,他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些麻了。
当下询问侍者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至酉时……”
“这个时辰最好。”解缙道:“先让人去通报,请告诉芜湖郡王殿下,下臣解缙将要拜访,白日多有不便,所以只好夜深滋扰。除此之外,将我们预备好的东西,都准备好,是该会一会芜湖郡王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