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戡打开自己手机前置镜头对着谭幼瑾:“看,现在是不是不翘了?”说着飞快按了拍摄键。
“你和白天不太一样。”
“哦。”谭幼瑾心里笑,男孩子爱美没什么需要遮掩的,取悦别人的眼睛也是件功德。
为证明她没有撒谎,她把刚才拍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于戡。
于戡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头发湿了,刚才完全没感觉。
“喏,给你吹风机。”谭幼瑾指了指于戡的头发,“吹一吹吧,别感冒了。”
因为节目组经常来室内录节目, 谭幼瑾准备了许多一次性拖鞋,不是她自己的家,更要爱惜。她自己倒没那么讲究。她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给他,又让于戡把外套脱了放在衣架上。
因为和窗户离得远,雨雪声听得不太真切。
出了电梯,到了家门口, 于戡的鞋底在入户门垫上蹭了好几下, 好像怕把她的家弄脏似的。谭幼瑾一直以为于戡是不怎么拘小节的,看他有点儿紧张, 她反倒放松了, “不必这样, 我给你拿拖鞋。”
“用不着照镜子。”
“我的视力很好。”
谭幼瑾很平淡地说:“白天化了妆。”谭幼瑾一边说一边去拿吹风机。结束录制就彻彻底底洗了一次脸,换了一件宽大的卫衣,头发随意绑了一下。整个房间的灯都开了,太亮了,她素着一张脸,脸上的小瑕疵无所遁形。谭幼瑾想于戡大概说的是她的脸不一样。
“跟这个没关系。”
谭幼瑾把单人沙发的位置让给了于戡,她坐到双人沙发上。她注意到于戡的头发有几根头发翘起来。她指了指于戡的头发,于戡好像没有领悟她的意思,谭幼瑾打开手机前置镜头让他当镜子看他自己,在谭幼瑾的注视下,于戡按了拍摄键。
谭幼瑾把话题转到了剧本上。谭幼瑾谈到了剧本,女主角是于戡新加的,她原先的短片里并没有。
她正在低头反省的时候,一只手落在了她头上,她刚要抬头,手已经滑走了,就听于戡说:“你的头发刚才也翘起来了。”
谭幼瑾心里笑他幼稚,又笑着提醒他道:“不要随便抓拍别人,尤其是找角度拍照才好看的人,小心被打。”
因为这傻气,她暂时忘记了他是个有诱惑力的男人,鬼使神差地去帮他抚平头发。灯光打在他头顶上,刚才吹风机吹走了他头发上的潮气,仿佛有静电似的,她又马上缩回了手。手指重新放在咖啡杯上,她笑着说:“刚才你的头发翘起来了,不信你看刚才的照片。”
谭幼瑾马上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她注意到于戡的耳朵有点儿泛红,才反省自己的笑是不是不太厚道。
谭幼瑾仍是笑:“那就好,近视了多少有点儿麻烦。”于戡好像没有理解她的话,但谭幼瑾不准备再跟他解释,笑纳了于戡的赞美。就跟大街上被人随口叫美女一样,说的人并没当回事儿,跟人扯我其实也算不上很美,多少有点儿没事儿找事儿。
她看着于戡的侧脸忍不住笑出了声。于戡在白天展现出的聪明乃至精明因为这翘起的头发在谭幼瑾眼中消失了,凭空多了两分傻气。不过照片确实是好看的,在这种光源下,用原相机怼脸拍,还能好看实在是难得的。但是他在想什么呢?她不是让他拍照啊。
“你哪个角度不好看?“
根本不可能,她的头发绑着。
对于女主角的形象,谭幼瑾有点儿意外,完美得简直不像一个真人。好人也不是一点儿缺点都没有。谭幼瑾又看了一遍,发现于戡对他描写的这个完美的人也不是很了解,像蒙了一层纱似
谭幼瑾笑道:“于戡,你是近视了吗?”她进来因为视力下降,亲身体验到,近视了看人有一种朦胧美,仿佛自带滤镜,如果全国人民都近视,时下许多电视剧就不用花大价钱加滤镜,让演员的脸糊得失真,好像多年来摄影设备没有革新似的。谭幼瑾视力逐年缓慢下降,直到去年她才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了看电影,专门配副眼镜。因为在电影院里,她开始看不清四十岁男演员脸上的肌肤纹理,仿佛在看某些电视剧。
她打量着照片上的于戡,觉得他真是傻得有意思。这种呆事,大概她二十年前才干得出来。等她抬头,才注意到于戡在看她。
趁于戡吹头发的功夫,谭幼瑾关了音乐,把点心装了盘。她问于戡喝奶还是咖啡,晚上不宜喝咖啡,但她没有为别人拿主意的爱好。于戡说咖啡,谭幼瑾想他明天大概还得戴墨镜了,但是她并没建议他换成牛奶。
谭幼瑾出去之前只有沙发旁的落地灯开着,一进门就把客厅里所有的灯都开了,整个房间顿时亮起来。音乐依然放着,在雨天放这么缠绵要死的音乐,听在外人耳朵里,很难认为她对爱情没什么期待。
她又给他指了指洗手间,“洗手间在那儿,里面有镜子。”她以前觉得他不是个爱照镜子的男人。但是事实证明,她对他有诸多误解。于戡摘了墨镜,谭幼瑾看出了他熬夜的痕迹,大概是一个很在乎形象的人,还要戴墨镜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