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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珏轻移脚底,准备开溜,却被谢宣拎住衣领不得动弹。
谢宣回眸乜一眼飞玄,罚他说:“你先回去把我桌上那沓书抄二十遍。”
说着,她一双美目瞥向门外,一名身着银纱青衫的美貌少年走了进来。燕连霜道:“他叫林明霁,是个机灵活泼的好孩子。霁儿,快来见过三殿下。”
谢宣深吸一口气:“霜娘娘教训的是。”
不过禹桓和薛从景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呢?
那些仆婢们围成一圈,在下头小心翼翼用手接着他,八苦便说:“他简直天真烂漫,这么快就和三殿下的人打好了关系。”
谢宣给林明霁拨了一个大院子。
哈哈哈……哈哈哈……唐珏和八苦一阵尬笑。
“你在看什么?”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唐珏心脏一抽,侧脸一看原来是八苦。
八苦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林明霁正在和院落中的婢女踢毽子,一个不小心毽子挂到了池塘边的柳树上,林明霁捋起袖子就娇滴滴地往树上爬。
一只手搭上飞玄的肩膀,飞玄一个激灵,侧脸一看竟然是谢宣。脑袋瞬间挨了一记爆栗,飞玄做贼心虚忙低了头。
谢宣盯着那笑容,脚步放缓,脸上提前扯出笑容叫了一声:“霜娘娘。”
画廊深长,谢宣快步走过,锦屏紧随其后。
这么一想,紫灵芝泡水还是替谢宣那混蛋省钱了,早知道该扔进去泡脚。
唐珏打着扇在迷楼里瞎逛,终于瞧见了他那院子里池塘深深,假山嶙峋,还种满了梨花杏花和垂柳。
如果说唐珏和林明霁是谢宣豢养的两只雀,那么林明霁拥有一个连食盆都是金镶玉的金丝笼,唐珏只能算给了一根立足的树枝。
燕连霜坐下,轻抚膝上狸猫,神情严肃:“宣儿,本宫听说你最近行为十分越轨。要知道你父皇还在病中,教养皇子公主的事情都吩咐与本宫。你切不可行事过分荒唐,惹他生气。”
唐珏一边摇头一边扇扇子:“我当然是在看迷楼里的新人。”
“谁说的,可我偏偏不喜欢他。”一只手忽然搭上了八苦的肩膀,八苦吓了一大跳,侧脸一看原来是飞玄。飞玄一身紫衣,满身银饰,走起路来从不叮当作响,行动迅捷却如鬼魅。
谢宣失笑,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霜娘娘,儿臣实在不知道这些消息从何而来,非议皇家可是死罪。”
燕连霜正色说:“前几日射箭场,你可是将寻常百姓绑起来当箭靶?这件事在京师里传得沸沸扬扬。”
唐珏倚着门槛,眉头直皱。
但气坏了自己终究不值当,唐珏只好安慰自己“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了。
只待春风一起,院子便会烟霞绰约,极为绚烂。
“真是奇怪,本宫怎么不知道新人得了盛宠。”谢宣的声音悠悠响起。
谢宣垂眸,眼睫弯起:“他是儿臣的男宠,恃宠而骄逐渐放肆起来,儿臣不过是吓唬他两下,叫他安分一些罢了。”
“你也二十四了,再这样厮混胡闹终究不好。既然你那男宠行径放肆,就把他送到金阳殿来,本宫差人管教管教他。”燕连霜瞟一眼谢宣。
他的目光一触及谢宣的眼眸便染上一层羞色,对着谢宣盈盈一拜,甜声叫道:“明霁见过三殿下。”
旧人要有旧人的自觉。新人入府飞得满朝都是。斥谢宣目无百官、骄奢淫逸也就罢了,甚至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也捕风捉影安到他身上。
飞玄抱着苗刀斜倚门框:“他昨天竟然找我要个捕蝶网,说捉了蝴蝶三殿下一定爱看,可是天寒地冻的哪里会有蝴蝶,照我看他可真能装。”
谢宣暗暗冷笑,纯惠妃夜访迷楼,迂回许久,原来只是为了在自己身边安插个蠢货眼线。
那身影回转过来,怀中抱着一只玉面狸猫,正是纯惠妃燕连霜。
客堂正中央,立着一个素色披帛的修长身影。
此时唐珏和八苦完全没有察觉,唐珏气得打跌附和:“就是就是,旧人还没有站稳脚跟,新人便得了盛宠,这太不合理了!”
燕连霜道:“虽说平民不可议论皇家,可谁能堵得住悠悠之口?身为皇子,更是要行得正坐得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谢宣露出一抹笑意说:“那就多谢霜娘娘费心了。”
燕连霜冷笑,终于托出自己的盘算:“一个人得了过分偏爱终究不是好事,凡事过则成灾。最近宫外又送了一批新人,本宫看你也快到娶亲的年纪,今日便给你选了一名侍君送过来,也好叫你稳重一些。”
谢宣放下杯盏,神色平静抬眼,语气却十分坚决:“儿臣的人自然由儿臣自己管教,哪里有送出去的道理?”
如果说唐珏和林明霁是谢宣手栽的两朵花,那么林明霁被养在了豪华大盆景里,唐珏只能算被随意栽到兜着土的小花盆中。
林明霁约摸十八九岁,眼眸如同一泓秋水,顾盼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