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周淳润明白他说得都是真话。用力一吸气,他神色淡淡,“说的公道无私,真正的目的,是想迫使我必须尽快去京城吧?”“是,是在逼你必须随我回京城,把庆王府和丞相府一起拉下来。”李畅毫不犹豫的承认,他站起来。周淳润的视线里,残破的佛像就被他的身影遮盖。李畅同样肃容,“本宫是大梁太子。”无声看他许久,周淳润跪直,冲他一拜。“臣谨遵殿下之令。”有惊无险的达到目的,李畅又笑呵呵起来。周淳润也笑着补刀,“但陆修容的事情,我绝不妥协,她必须有选择的自由。”脚步差点被绊倒,李畅咬着牙,冲他点点头。走到门边,大剌剌的拽过来王思竹,冲他勾手,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回头又看了依旧跪坐在地上的人一眼,李畅无声无息的从后门离去。人果真是适应性极好的生物。奢华的酒楼之中,陆修容被仆妇里里外外洗了两遍,又换上金丝银绣的衣袍,繁复的发饰堆在她脸边。许久没有体会过的重量,让她几次皱眉。“王妃可真是貌美,看看可有不满意的。”梳妆的婆子喜滋滋满口称赞,捧着一面镜子凑上前。陆修容推手将她拂开,提着厚重的裙摆,一把推开门。外面正坐着苏时鹤。他好似也刚换过衣服,外袍的纹饰与她的这件相似,显得两人多像是恩爱夫妻。望见她的第一眼,苏时鹤便满意的笑。“如此,才顺眼多了。”“我要见他。”陆修容硬邦邦开口。苏时鹤忍耐道:“王妃,不要在意与你无关的人。”如同一只被伤害的刺猬,陆修容提着裙摆的双手用力,她怒气冲冲逼近他,“庆王殿下,那是我即将成婚的夫婿!”“住嘴!”嗙的一声剧烈响声,苏时鹤大喝着推倒一边的桌子,吓得所有人颤颤巍巍跪满一地。唯独暴风雨中心的人脸色不变,陆修容咬着牙关同他对视。大跨一步凑近她,苏时鹤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不要挑战我,否则我保证,活生生剐了那个男人。”距他极近,陆修容轻易看出他不是开玩笑。无能为力的绝望,轻易的吞没了她,陆修容不受控制的簌簌流泪。她真的好想,好想周淳润。
泪水肆虐在她脸上,一滴硕大的泪水砸在他指尖,苏时鹤如同被烫到一样抽回手,神情复杂的看向她。陆修容无比清晰的知道,眼泪毫无作用,却怎样都抹不干净脸上的泪。到最后就直接放弃,顶着满面泪水,她忍不住啜泣着问:“苏时鹤,我欠你什么啊?”“为什么你都娶到心上人了,我也放弃王妃之位了,你还不放过我?”她泪流满面,控诉的话却说得清晰,苏时鹤低垂眼眸,手臂上那滴泪痕如此刺痛。她欠的多了。他现在已经喜欢她了,她怎么敢要离开他?望见他不肯再看自己,陆修容突然有了一个荒唐可笑的念头,“难不成,我真正离开了,堂堂庆王殿下才发现对我并非无情?”听出她此句的嘲讽,苏时鹤便想也不想的反驳,“荒唐,你有什么可让本王喜欢的?”急切的想要掩盖自己的念头,苏时鹤便开始口不择言。“本王是手掌大军的庆王,本王用过的东西,绝不准他人染指。更何况因为你害的,阿玉胎位不稳,你就该回去为她赔罪!若不是这些原因,你就算死在外面,本王又何必多看一眼?”脸色一白,陆修容眼泪终于干涸,愣愣看他。才发觉自己说了些什么,苏时鹤慌乱的想去拉她。被一下挣开,陆修容嫌恶的侧过脸。伸出去的手空空握拳,苏时鹤不敢再看她,转身离去。只仓皇留下一句,“今夜安安稳稳在这里睡觉,明日,我带你去看他。”买来的下人们跟着悄声离去,门被合上。陆修容强撑着的一口气散下,摔跌在地上,什么东西硌得她手疼。一低头,原来是腰上挂的玉蝉。是刚见周淳润时,他送给自己的东西。被苏时鹤匆匆带过来,她什么东西都没能收拾,带有和他有关的就只有这么一件挂在腰上的玉蝉。shi漉漉的眼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抚着,陆修容捧起玉蝉贴在脸边,悲戚落泪。苏时鹤说的都不对,她不是东西,她是周淳润眼中全世界最好的人,她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牢记着他说过的话,陆修容挨到第二日一早,就连声的问苏时鹤什么时候带她去看周淳润。几番被惹得要发火,可苏时鹤竟诡异的都忍了下去,添一碗热汤,他好脾气的放在陆修容面前。“喝了,我们就去。”当即端起汤,陆修容连吹一口都顾不上,直接往嘴里倒,烫出了眼泪都没把碗放下来。“够了!”一把挥开她手里的汤,苏时鹤掐开她的嘴巴,直接往里面灌凉水。痛苦的皱眉吞咽,还是来不及,陆修容呛得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