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容从善如流的起身,“那我先去看看,殿下慢聊。”等他依依不舍的目光收回来,李畅才戏谑的问:“都准备好了?”“是,有殿下在,其实也无需准备太多。等生辰宴上,我的人自会对陆志隽发难。”周淳润回道。“我不是在问这个,我是问你自己,准备好了吗?”霁州的核桃真的很好,皮薄,敲开个口子就能顺着打开。周淳润听到手指下清脆的咔吧一声响,恍惚之际,好似听见腐朽的枯骨动了一下关节。被公公带着走到殿外,陆修容看清楚站立的人,由不住怔了一瞬。她原本以为李畅所说的有人等她,不过是请她回避的托词,却没想真的有人。“修容。”那人动了几下才喊出她的名字,面容还是干净的,却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潦倒。正是苏时鹤,他如同渴望已久的看着她,又不敢走近。静观己身,陆修容才发觉已是一派平静,她甚至和气的笑了笑,“庆王殿下,有事吗?”“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没料到她还能冲自己笑,苏时鹤眼中添了些神采,他急急往前了两步。本能的反应还在,陆修容立刻往后退了两步。苏时鹤便自嘲的笑着站住,托公公将东西给了她。接过手中低头一看,陆修容才发现是个十分眼熟的泥人娃娃。约莫是刚定亲的时候,她心底藏着欣喜又不敢表现,就夜间带着清葵去游玩,碰巧遇见捏泥人的。她看到一对,想起他们年幼时,便买了下来。送给他的男娃娃早不知到什么时候丢了,她的虽带着,后也压了箱底,自己都忘了。别扭的动着手指,苏时鹤用不太熟悉的腔调道:“今日偶然翻出来的,想着终归是你的东西,就给你送来。”没有去揣测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陆修容有些心疼的摸摸娃娃的笑脸,轻哦了一声。随后就朝旁边松手,娃娃砸下去瞬间碎成了好几瓣。不被珍视的东西,破坏起来最容易了。双目不敢相信的瞪大,苏时鹤立即蹲下身去将一片片都捡了起来,而后稳住声线,“一时没拿稳吗,没关系。”转动眼眸,陆修容看了他几瞬,“王爷没事,我就回了。”她连再多的一句话都没有。“等等。”抱着满怀的碎片,苏时鹤牵动着嘴角笑,“修容,天气渐暖了,可我找不到春衫。”陆修容不为所动,“那便让下人去找。”“下人也找不到。”
他不管不顾的反驳,又道,“你随我去找出来就好。”神色讥诮,陆修容理理袖子,“苏时鹤,我才发现你说的皆是真心,你还真把我当作服侍你起居的奴仆?找不到就别找了,堂堂庆王府,怎么也不至于让你裸着身子。”目光再次划过他抱着的东西,陆修容禁不住更为犀利。“东西完好的时候弃之如敝履,如今破碎不可看了又视之为珍宝,苏时鹤,你是天生的贱骨吗?”“为什么?”从她方才开口时,苏时鹤就一直低着头,如今扬起眸子,彰显其中的Yin鸷。“我都已经学着他们说的,对你折腰顺从了,你为何还不动容,你的心是石头吗?”看清他眼底神色,陆修容竟觉得这才应该是他的本色,没了虚与委蛇的兴趣,她转身就要走。“陆修容!”苏时鹤却大喊一声,公公上前来拦住了他,他便也没有再往前,只是对着她背影道,“你以为你如今攀上的是个什么人?我去西北查了,可连他丝毫身世都没有发现。”“再看看你们如今,竟能随太子住在东宫里,你以为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陆修容,他必定是对你有所图谋,劝你早些回头,莫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陆修容回头,冷眉冷眼的问:“庆王殿下,你又图我什么?”“笑话,你能有什么,论家室阿玉便高于你,论姿色你也不过尔尔,才情更是没听说过,还……”下意识拧着眉说了几句,苏时鹤反应过来,Yin晦的望向她。陆修容笑着摇头,一语不发的转身而去。苏时鹤还想纠缠,“陆修容!”公公便恰好站了出来,冲他客气弯腰,“王爷,请回吧。”眼神晦暗不定,苏时鹤用力一甩袖,终是先走了。等她回去,听到那两人已照常在玩笑了,陆修容站在一棵树下,遥遥看向周淳润。周淳润却像是对人的目光极为敏锐,在一瞬间望了过来,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寒冷锋芒。认清是她后,眼睫一眨便晕开笑意,“榕榕,你回来了。”下意识笑开走向他们,陆修容心虚的点头。没人在意她刚才是否在偷听,又偷听了多少。瞥见她手上有尘土,周淳润拉着她的手用帕子去擦,突然抬起头来问:“榕榕,三日后丞相府设宴,想去看吗?”喉咙发涩,陆修容蜷缩手指,“好。”三日之后,站到丞相府门前,陆修容被拦下来的时候,有种理应如此的淡漠。“孽障,你还敢进门来?”陆志隽刚迎了一位同僚进去,转头看到她前来,当即就蹙起了眉头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