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地干了家教这份工作一周,这段时间简清下班之后就会去别的地方散散步,走走逛逛,总之就是不想在家里呆。
她从小就嗜钱如命,钱是比所有人都重要的存在,即使没到法定用工年龄也想尽办法干多份兼职,虽然辛苦打工挣来的钱不是被父母翻出来就是被哥哥抢走。
如果是后者,简清会堵在家门口等简之星回来,先一脚踹他膝盖再用尽全身力气踢他命根子,她哥要揍她就轻松很多,一只手制住她,另一只手打她屁股,任她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
简清摸摸下巴,家教的时薪是100块,扣掉生活费之外还要再干点兼职赚学费。
干点什么好呢。
她坐在河边的椅子上,无所事事地刷着短视频。
“这种人都能当网红?”点开一个男网红的主页,粉丝量已经破十万,但简清记得这是她高中的同桌,长得一般但照骗,火什么拍什么。
虽然不擅长,简清想,要不要她也试着拍一拍短视频。
这年头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当网红来钱快。
简清记得她哥有一张极其优越的脸,要是没死的话就能被她拉来拍短视频了,演一些兄妹题材的情景小故事说不定能火。
她边做着当网红赚大钱的白日梦一边坐车回她住了好多年的旧小区。
晚饭照例买了两份,她在简之星生前最常去的那个小摊买的两份馄饨,摊主——一对年迈的夫妻有着沧桑但温暖的笑脸。
把小盒子摆在饭桌对面代替哥哥,简清边吃边在手机上看新手如何拍出热门视频的教程。
再一抬头,那个小盒子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她面前,还动了动。
老鼠?简清疑惑地站起来,来回扫视这个不大的饭桌。
没有人碰,这个小盒子又动了动。
空气好像变得稀薄起来,简清愣愣地盯着那个小盒子看了几秒,粗暴地一把抓住它想摔到地面,最好一把摔碎,连里面的东西都碎得再也拼不起来,不能投胎转世只能永生永世烂在这里。
手臂像凝固了一样停在半空中,她根本没有摔盒子的勇气,身体像脱了力一样蹲下来,手里的盒子仍然像有生命那样跳动。
简清满心满眼都是恨意,她张张嘴想说什么,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简之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在最该上学的年纪跑去拜了黑社会为大哥,抽烟打架抢劫放高利贷,与亲妹有染逼她跟他乱lun,总之就是仇家一堆人嫌狗厌。
她应该恨他的。
如果她不了解他的话,她应该恨他的。
在那段最混乱,也最黑暗的时光,她却对他恨不起来。
从十岁起,简清家每年都会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啤酒肚大叔一起吃饭。
吃完饭后,那位大叔会蹲下来,用很专注很恶心的目光把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她父母就在一旁热切地看着那位大叔。
随后大叔会给父母一笔钱,有了那笔钱简清会得到一个手掌大的小蛋糕,简之星会被父母塞一张红票子,只不过他从来不要,第二天早上她会在枕头下发现那张本给是给哥哥的钱。
十四岁那年,大叔又一次上门来,这一次不同,他开了车,目光像狼一样紧盯着她。
妈拍拍她的头,要她在叔叔家一定要听叔叔的话。
简清木木地点头,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命运。
趁父母不在意,她一扭头想跑。
可惜被那位大叔一把抓住,他说话时嘴巴传出一阵没消化完全的葱蒜的臭味,胡子扎到了她细嫩的脸颊。
她一路又踢又打地挣扎,最终还是被塞上了车,她兜里藏着一把刀,正想决一死战之际,哥哥来了。
哥哥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赶来,那个大叔被扯出驾驶座。
简清记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被简之星护着,完好无损地待在家里。
课本上教的“哥哥”二字第一次在心里有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