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有些疑惑，平日少有人来找他，难道——
待到水煮沸，他向里头扔了几个土豆，还有些周边采来的仙植——长乐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借故去山内的藏书阁整理典籍，便是从书中记下这点。
婢女打得很凶。
婢女却好似领略了栾锦的意思，她大步从屋内出来，便是踢打着长乐。
长乐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他抬起手，揉着小孩的脑袋：“没、没事的，师弟就像他们说的，我没那么容易死。”
二人的落脚处在山脚。
“反正你死不了，也饿不死，就受着呗。这就是你杀了清歌大人族人的代价。”
小孩此时跑过来，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几个太虚宗弟子互相看了眼，便走过去，其中一个踹翻了木桶，而另两个则是冲着长乐和小孩来的。
曾经光风霁月的太虚宗掌门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竟然让他心中生出很多快意。
但说完这话，他又皱起眉头，紧闭着眼睛，涔涔冷汗从他额间落下。
他笑得眉眼弯弯，说道：“好啦，师弟，该回山了。”
长乐咬着牙，好久才能站起来，他撕扯下一块碎布包扎好伤口，还是倚靠着山壁喘息好久。
他话还未说完，心口就挨了一脚，当即便是撞到了崖壁。
栾锦才喊婢女住手。
长乐好久才缓过来，他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说道：“还是没能吃到鱼啊。算了，先回家。”
那两三个弟子大笑离去，徒留下长乐。
可是修士的视力远胜于凡人。
眼下深冬，天寒，可惜山脚没有护山阵法，自然没有山上暖和。
她似乎本想说些别的什么，忽然她鼻头耸动，似乎嗅到了屋内的某种气息，她笑起来，笑容带着很多恶意。
几名太虚宗弟子见他这样狼狈模样，好似解气般大笑起来：“活该！”
他方说完这话，便是一道剑气甩来。
栾锦忽然笑了。
其中一名太虚宗弟子很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近日是铭阳尊者迎娶清歌大人的时候，你这个魔头便滚远些，不要出来碍眼！”
他冻得哆嗦，本是怕冷之人，眼下也无依靠，只好受着。
长乐将鱼放进桶中，回首握住小孩的手掌，二人向着太虚宗的山脚而去。
栾锦不禁想到，谁让那时候铭阳喜欢过你，而如今他又最厌恶你呢。
剑气刮开了他身上的青衣，在他的小腹上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血腥剑痕。
小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紧随在他身后。
栾锦还未开口，他的婢女便先一步说道：“你——”
长乐叹了口气，想着还是明日再去山外的溪流看一眼。
很狼狈。
太虚宗弟子骂道：“还敢找接口！”
长乐只好烧起一锅炉的水，借着燃烧着的木柴取暖。
他有些担忧，便挥手叫小孩藏起来，自己缓缓走过去开门。
走到半路时，正好遇上一伙太虚宗弟子。
——
长乐只好将木桶放下，他叹息一声。
“呼”
长乐无奈笑道：“是、我知道不要出来碍眼。可是宗门不给吃食，若是不出来，就要饿死啦。”
连雪白的土地都浸染了血色。
长乐站在岸边，低头向河中看去，忽然他眯起眼，将石头砸进水中。
大片的水花溅起来。
丝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淌到地上。
长乐几乎站不稳，他靠在石壁上，不断地呕血。
长乐好久才缓过来，他捂着心口，下意识地弓起腰，咳嗽起来。
长乐没有反抗，他只是蜷起身体，和很多次一样。
“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啊！”
长乐弯下腰，从手中捡起一条手掌大的鱼。
门外站着一名披着暖袄的夫人——那夫人的婢女是这般说的。
还未等走近，其中一个太虚宗弟子便厉声喝道：“你拿着什么？”
长乐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何事？”
栾锦没有说话，他站在一边，静静看着。
长乐瞪大了眼眸，好似不可置信，可惜他如今全然躲不开，只好硬生生挨着这一道剑气。
长乐被抓着胳膊推出门外，那婢女则是大步走进去，第一眼便看得是锅炉。
长乐下意识地挡在师弟面前，不卑不亢：“太虚宗不给吃食，我不过是——”
婢女掀开锅盖，看着里面煮着的仙植，喊道：“好啊，你居然偷仙人的灵芝。”
长乐才是瞥见他们，便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藏起木桶。
二人走得很慢，只是因为长乐受了酷刑、伤势未愈，于是走几步便要停下来缓缓。
忽然，木屋外响起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