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乐没再说,只是淡淡开口问他,“你手机没电了,等会怎么找开锁公司?”白石差点咬掉舌头,忘了这茬了…他家门锁用的是最新款的智能指纹锁,上哪有钥匙去,真喊了开锁公司估摸着等会还得露馅,他清了清嗓子正欲给自已找个合理的解释,却听谭乐又说了一句。“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帮你打开锁电话?”很好。虽说愿意一起回家是个大进展,但是这个点儿真的不是一起回家的好机会!白石眼珠转了转,编了个自已听着都听不下去的理由,“我能回你家先给手机充电么?”谭乐:……这小孩是真的不容易甩掉……怕谭乐不同意,白石又补充了一句,“我导师那儿有我家钥匙,跟他联系上了我也能回家。”谭乐再度叹气。今后再在拼车软件上接单他就是个der!亏大发了!满郊区跑了几十里地都没给这尊大佛送回家,油钱亏进去不说,这会儿还得带着大佛回家。白石茶气上涌,把脸转向车窗小声嘀咕,“乐乐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把我放前面路口的便利店里也行,我一个人去问店员借个插座,等手机有电了,我再给导师打电话,等他晚上九点多下班了,自然会帮我送钥匙。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都二十七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跑不丢也饿不坏,肯定不会有人趁机打劫…”“行行行,我送你去便利店。”谭乐一转方向直奔辅路,白石这辈子脑子都没转的这么快过。卖萌装可怜,呵呵威胁他,呵呵,不敢趁机装晕倒怎么样?据说小说里都这么干,呵呵,还是算了,以谭乐现在这个战斗力,他怕脸上再挂点新彩要不…试试传说中的真诚大法?正想着,车辆驶过便利店,顺着岔路进入了一个小区… 还住在阳台“下车。”与其让白石一直猜测自已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倒不如让他一次看清楚自已的处境来的干脆。谭乐清楚的看见白石脸上的表情由诧异转为难堪,又由难堪转为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一刻,他连自已都控制不住想要鄙视自已。
从大学开始,他来a市已经12年了,从最初脏乱差的地下室搬到现在与人合租的老破小,对谭乐来说已经是质的飞跃。然而这种质的飞跃,与白石所拥有一的一切相比,甚至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谭乐两把转向把车移进一个逼仄的缝隙,大半个车头都塞进了小区的砖头堆里。运气真的不错。平时要是按照正常时间点儿下班,怕是连这种停车位也找不到,最后只能冒着被贴罚单的风险把车停在小区外的道牙子上。“原来,我们住的也这么近。”白石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眨了眨眼睛将眼眶中的热意压下,抬头看了眼自已的小区所在的位置。两个小区大门只有一百来米远,离得最近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他刚买下新房的时候还和白思韬抱怨过,说旁边的这个老旧小区脏乱差不说,还经常喧哗吵闹,害的他睡不好觉,也不知政府拆迁项目什么时候才能把这里彻底给拆掉。可现如今…原来谭乐一直就住在这里…谭乐指了指一处看着比危房好不了多少的老破小,脸上换上了他惯于用来伪装情绪的表情,扬起嘴角骄傲的冲着白石说,“看,我在a市奋斗了八年,去年换了工作才从地下室搬到这种地方。你要进去坐坐看么?只不过我跟人合租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我嫌贵没住卧室,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住阳台。”伤疤被一点点的解开,有种难以言说的疼痛顺着心脏向着四肢百骸蔓延,一点点的侵蚀着他的骄傲与自尊,在一点点的被麻木所吞噬。只是这些话落入白石耳中却格外沉重。他知道a市消防每年都要发声明,严正打击地下室被人用于商业、居住…他仅仅只在网页上看见过地下室的环境,知道那里环境Yin暗chaoshi,五平米不到的房间里除了能放下一张单人床,甚至想再多放进去一个无纺布衣柜都困难…而这一处似是危房的老破小…谭乐说是他八年里住过最好的地方…而且他…还…住在阳台?什么又叫作,还住在阳台?“走吧,去我家给你手机充电,等…等充完电了你就回家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着的地方。”谭乐说完,径自向着单元楼走去。白石在他身后踉跄了两步,立马也跟了上去。这栋楼应该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产物,楼梯是当时最常见的水泥楼梯,当初盖房的时候许是就高低不齐,经过了这二三十年岁月的洗礼,现如今更是残破不堪。楼道的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有开锁的、疏通下水道的、甚至还有几个办假证的。直到谭乐上到了四楼,他才微微站定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将房门拧开。白石站在低他几步的台阶上,看向谭乐的眼神晦暗不明。“别嫌脏,我们虽然是合租,但是经常打扫卫生。”谭乐见白石呆愣在原地,也不再管他,只是自顾自的迈步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