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鹿笙进了家门,天上那道白色的影子才落回了院子里,飞回了西厢。两日后。鹿笙坐船到了青州,在码头找了一间食肆吃过饭后,才去了祁枕书租住的小院。这会刚过晌午,祁枕书还在书院。这间租的院子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屋子一侧有个搭着棚子的灶台。屋子里整洁干净,院子里也挂着晾晒的衣物,鹿笙放下包裹,看到没什么可收拾的,就准备出门去买菜。祁枕书自己一人在青州住,鹿笙旁的不担心,就怕她吃不好。上次临走前,鹿笙有特意嘱咐,要是课业太忙,就让她在外面吃,不要自己做饭。鹿笙这么说一是担心她为了省事随便糊弄一口,另一个原因是祁枕书的厨艺实在是太一言难尽。红日西斜,鹿笙看了一眼天边的霞光,去将方才买来的五花rou收拾好炖上。不一会,锅里咕嘟咕嘟冒起热气,rou香从锅中四散开来,飘满了整座小院。小院在就在巷子口不远,偶尔能听到来往的人声。鹿笙瞧着时间差不多,就往院外走了走,来到门前。说来也是巧,她刚一出门,远远就瞧见了走过来的两个人。走在右边的少女个子娇小,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长袖襦裙,袖口和裙裾上绣着盛开的桃花。少女圆圆的脸庞,皮肤瓷白,面容俏丽,看年岁,应该只有十五、六。她侧着头,仰着一双杏眼弯弯地与身旁的人说话,眸中的光亮一闪一闪,好不青春灵动。而她身侧的女子,身材高挑,清隽的眉眼半垂,看不清她的表情,一身白衣飘飘,清尘脱俗,满身疏离。“书姐姐,明日城东有花市,你陪我去逛逛吧。”少女声音娇娇软软,甜得能沁出蜜来。“不了,今日的课业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明日要在家中温书。”祁枕书蹙了蹙眉,声音也很是冷淡。“好不容易旬休,怎么能窝在家中看书呢。”少女像是察觉不出她话中的拒绝之意,接着说道,“我娘亲说了,念书要张弛有度,不可死读书,春日大好时光,可不能……”“阮茹。”祁枕书打断她的话,声音依旧稍稍缓了缓,“我家到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莫要让山长担心。”她说着话,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rou香,祁枕书猛地回头,只见一丈开外,自家的院门半开,鹿笙斜倚在门框上,半弯着眼看她。清冷的瞳仁中蓦地染上亮色,祁枕书疾步走到她面前,凝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嗓音中尽是按捺不住的欣喜:“何时到的?”鹿笙眉间的笑意更甚,她抬手理了一下祁枕书鬓角的随风飘乱的碎发,声音柔和道:“下午刚到的。”
她说完,抬眉看了一眼呆愣愣看着她们二人的少女。作者有话说:为了能让她们独处,时间过得飞快,哈哈。 春雨绵绵云霞漫天,余晖从天际洒下,丝丝缕缕散落在鹿笙二人的身上,为她们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祁枕书一向清冷的眉眼盈着阮茹从不曾见过的柔情,她看着眼前分外温馨和谐的二人,一直怔愣在原地。原来那样清绝卓然的人,也会有如此殷切热忱的眼神。而从她们亲密的举止间,阮茹隐约猜出了二人的关系,少女心底那点悄然破土的春芽还不等成长开花,在须臾间便干涸枯萎。祁枕书拉着鹿笙走到阮茹面前,唇角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阮茹,这是我的妻子鹿笙。”上个旬休日的时候阮山长邀了祁枕书去家中做客,她也是在那时认识了阮山长的小女儿阮茹。之后的几日里,她又在书院碰到了阮茹两回。祁枕书对于爱慕之事本就不甚了解与关注,在最开始她也并未察觉到少女的心思,直到今日下学,她在书院门口看到了特意等她的阮茹。少女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羞意和恋慕让祁枕书看出了端倪。一路上祁枕书更加冷淡疏离对待阮茹,但她却并没有因为祁枕书的态度而浇灭半点热情。祁枕书正筹措着如何告知自己成婚的事,正好抬头就瞧见了鹿笙。她在欣喜鹿笙来看她的同时,又高兴终于能与阮茹说清,她拉着鹿笙神情自然地与她介绍,好似完全不知道阮茹的心思一般。这样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让阮茹太过尴尬。“这是阮山长的女儿,阮茹,她姐姐是我的同窗。”祁枕书特意搬出阮茹的母亲和姐姐,这话中的意思很是明确。于她而言,阮茹只是师长的女儿,同窗友人的妹妹,再无其他。阮茹眉毛耷拉着,眼神中续上了点点chao气,鹿笙瞧着她这模样,心底倒是没了看戏的心思,反倒生出点怜悯。她刚想着要不要开口劝两句,就听见祁枕书又接着说道:“天色不早了,阮茹你快些回去,莫要让家人担忧。”祁枕书说完,也不看阮茹是何反应,就拉着鹿笙进了院门。“我看她那样子怕是要哭了,就这么不管是不是不太好?”关门的一瞬,鹿笙扯了扯祁枕书的手,往外看了一眼,阮茹还在原地没有离开,在鹿笙看过去的时候,还可怜兮兮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