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真差,”老头子轻轻喟叹一声,在不断后退中,他几不可闻地说,“得给你点教训才会乖啊。”他一把抽出腰间酒葫芦,打开盖子,猛然朝陆以霜抛洒过去。
她紧紧蹙着眉头,心下一片慌乱。
“鳞片?”
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变成一滴水,慢慢融入了广袤的海洋中。
“贫道要你亲手把他的鳞片刮下来给我。”
陆以霜听不下去了,带着满腔怒火起身飞窜出去,挥拳踢腿。她的动作很快,力道也很到位,但是那老道士却像是幻影一样,闪得更快。陆以霜再次欺身而上,一心要打这怪老头个鼻青脸肿不可。
陆以霜瞳孔猛地一缩。
陆以霜冷笑道:“鱼就在你手上,为什么一定要我亲手来刮?难道,你怕他?”
“这是……”
当眼前涟漪层层褪去,她发现自己似乎变成了前世的模样,正在客厅里搂着抱枕看电视,一旁放着小小的鱼缸。
陆以霜抱着已经痛昏过去的钟鸣鹿,她抬眼,却见老道士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个鱼缸,缸壁上涂满了诡谲的血红咒文,缸里液体是恶心的浓黑色,里面静静漂浮着一尾锦鲤。
不过她还没贸然相信那老人的话,只道:“谁会信你的鬼话。你说两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你要怎么才能让我们走?”
陆以霜脸色沉下来,道:“痴心妄想!”
“你对她做了什么!”陆以霜大骇,连忙回头去看钟鸣鹿。
仿佛有谁听到了她迫切的声音,陆以霜忽然觉得脑海里微微一晃而过些什么。她闭了闭眼,仔细抓住那感觉——
“可别吵醒他,他在做一个最美最美的梦呢。”老道士残忍地笑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陆以霜走过去,“上次见到你们以后,贫道就一直念念不忘。忙前忙后地布置了这么久,失掉了四根指头,还差点被反噬修为,总算有了成效。这小女孩身上的血咒与怨念,加上鱼龙的鳞片,一定能助我炼成无上功法……”
钟鸣鹿一脸茫然:“什么鱼?”如果陆以霜以原本容貌面对她,她说不定会想起钟若渔,但现在陆以霜伪装了一张丑丑的脸,她根本不知道这是谁,更无从联想。
如果能叫醒钟若渔就好了……
忽然眼前情景支离破碎。她倏然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树林中。
老道士那张可恶的脸出现在眼前。他若有所思地道:“你可以感应到他……原来你们订的是婚契。那就更好了,就算你把他的心挖出来,他也不会反抗的。来吧,小姑娘,赶快动手,不然我会立刻让你看到你最不想见的两具尸体。”
陆以霜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下意识翻身一躲,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她慌忙回头,却见钟鸣鹿躲闪不及,被正好洒到,她蜷缩跪倒在地上,捂着双目,那些黑红的液体从指缝流出来。
陆以霜差点想吐血。
如果能叫醒钟若渔……
“小姑娘,贫道快没有耐心了。”老道士道,他的禁咒快要失效了,困不了钟若渔太久,他不能再等下去,“我真的不想用鬼尸水对付你,怕你等会儿疼得没力气帮我刮鳞……约莫你的父母也在附近,不如我把他们带过来……”
“哎呀,不小心呢。”老道士做完杀鸡儆猴的动作,笑道,“来吧,照我说的做,刮鳞。不然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陆以霜又怒又惊,道:“你敢!”
至于妖丹?没了鱼鳞就等于去掉了半条命,到时候还不是随意他取什么。
陆以霜大怒道:“你以为你在拍玄幻片吗,回你的精神病院去吧!”
老道士眼睛微微眯起,道:“这么倔?”
老头子一字一字地道:“不要急着拒绝,小姑娘,你会心甘情愿去做的。”
她从来没有这样怨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叫醒钟若渔!
光靠学的那点功夫根本碰不到这个邪门的老头儿,钟鸣鹿伤了眼睛,要赶紧去医治,钟若渔又醒不过来,她该怎么办?她能做点什么?
她还是什么也做不到,救不了人,唤不醒钟若渔。她不仅一次次拖累他,现在还要亲手伤害他。
“和你一起的那条鱼,”老头子的小眼睛里充满说不出的贪婪和狠戾,“我不要他的妖丹,只要那一身鳞片。”
“纳西博士……”她听见自己一边看电视一边笑着跟纳西博士说话,手指在鱼缸壁上划过,鱼儿跟随着摆动。她想开口叫醒他,却始终身不由己,只能说一些无聊的台词。
老道士挑挑眉,他的确是不敢碰到鱼龙真身,这祥瑞灵物身上凝聚着无数吉祥气息,会对以腐烂黑暗赖以为生的他造成致命的伤害。而且他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鱼龙格外在意这个名叫陆以霜的女孩,两个人甚至定下了不知名的契约,如果让她来做,他猜想鱼龙甚至不会过分挣扎。
老头子眯了眯眼睛,道:“第二件事……我要鳞片。”
她狠狠心,抬手想干脆毁掉鱼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