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漪接过，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里的水杯，眼神一刻都没从他身上离开过，看他像是在看可怕的洪水猛兽。
虚张声势的吼叫，只为了掩饰心底的害怕。
苏漪算是认清了这句话。
她着急的拿起记录了苏氏所有资料的纸，细致的翻看了一遍。
惊诧且毫无生气的双目定格在他冷硬的脸上，出口的声音似轻风一般羸弱。
这世上，最能快捷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是金钱。
薄唇的男人冷血。
苏漪忽然撇开头，放下了水杯后，掌心里烫得吓人。
何止吓到。
刚才传进耳朵里的话，就当时幻觉，她什么都没听到，还什么都不能确认。
他站在身前，轻拍她的胳膊，柔声问：“吓到了？”
答案不言而喻。
乔慕白没否认，却被她这番话给惹毛了。
他看着她的目光温和：“丫头，不用怕着我，就算我再怎么逼紧了谁，永远也会给你留下一条后路，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无论从前，还是今后，我最不忍心伤害的人，只有你。”
他攸的蹙眉，不满意她现在这种反应，竟叹出一口气来。
简短而轻薄的几张a4纸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记录着苏氏集团近三年来的营业情况，包括资金动向，从一年前起，公司已经呈亏空模式，勉强经营，偶尔会有一笔客观，却并不算大的金钱注入，维持不了多久的时间，再次亏空。
“因为啊——”他拖长了尾音，双手放在裤袋里，微弯下腰，凑近她耳边，苏漪眼角的余光看过去，正对上他唇边挽起的浅笑。
她一直深信不疑。
残破的碎片被抛向空中，她咬着牙，灵动的大眼内染了些许的狠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就是怕你这个模样，才会一直瞒着不告诉。”
“想知道？”而他的眼神，无底洞般幽沉，却又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如深海下的海藻一般，只需一眼，就能将人快速的缠绕进身体里。
这张从小看到大的脸孔，居然在此刻，让她有种陌生感，从心底里生出的畏惧。
她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一遍有关苏氏公司的半句话，虽然知道他私下里，会在爸爸公司有危难的时候，用资金援助，可那么大的窟窿怎么可能填得满。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乔慕白的手段。
她粗略的翻过一遍，越看越震惊。
“我爸做了多久的傀儡皇帝？”她骤然抬头，望着他深刻的五官，刚才短暂的时间内，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性，问出口的，却是最危险的哪种。
一种名叫心疼的东西，花开一般，从心口绽开，蔓延到四肢百骸。
更甚者，她可以猜测，为何他每出手帮一次，苏氏的危机就多上一分。
“你怎
乔慕白将她拉近了怀里，以后背环抱的姿势扣住了她，看似拥抱，实则并不是要抱她，而是从身后将她手里的纸拿走。
活脱脱被事实冲击后无法相信的模样。
“你做都已经做了，还摆出这幅恶心的态度做什么！”
他随手一甩，苏漪不在意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不管什么，她这个职都是辞定了的。
“我放了多少钱去岳父的公司，就有多少钱再回到我的口袋里。”
“这些，你怎么会有？”
苏漪此刻的心情，像是心口开了个大洞，一种无法言表的情绪骤然升腾，直击她最脆弱的地方。
到如今，和空壳子没什么区别。
乔慕白打开吧台后面第二层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干净的陶瓷杯，倒了杯温开水递给她。
他抹了一把脸，面色黑沉，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到办公桌的正面，从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份资料。
他走近一步，平时用来夹烟的手抬到了空中，还没靠近，苏漪忽然惊悚的瞪着眼，防备的视线定焦在他身上。
翻到其中的某一页，他一字一句，清晰的把苏氏每一项亏空都念了出来。
她抬手在半湿的眼眶上粗鲁的抹了一把，臀紧挨着办公桌，只因为他站的位置太近了，稍微直起身，额头就能撞到他的唇。
乔慕白顿了顿，怔松后，仍是将手向她靠了过去。
“看看这个。”
乔慕白没有阻止她过于放肆的行为，反而有了想要安慰的迹象。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可怕。
苏漪只听了几个，再也听不下去了，发疯一样抢过来，想也没想的撕碎。
当他指尖出现一片残页时，苏漪终于绷不住了，喊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暗地里做这些陷害爸爸公司的事情的，为了什么！”
她忽然没了勇气，低头含住杯子边沿，喝了一口水，缭绕的白色雾气瞬时间打湿了眼睫毛。
忽然将资料扔在了桌上，脸上的表情跟活见鬼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