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低保的那种。
年轻人说,而他当时拿着那张表在医院门口的阶梯上坐了很久,觉得自己之前的生活虽然算不上是天堂,但是却和现在是两个极端。做手术基本没剩下什么钱,自己意外伤残,也不能告诉家里人让他们操心,而自己赖以生存的小摊也不知道被没收到了什么部门,那台摩托车也摔了个乱七八糟,于是瞬间就觉得非常绝望,不甘心过那种残障人士的生活,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退了自己租的房子,开始在城里晃悠,一边挣扎于自己该不该东山再起,一边叹息于命运的不公,在这样的机缘下,他认识了自己的恩人。
说完他朝着中铺望去,说这位是我的老师,如果没有遇见他,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讨饭呢,哈哈哈。
他的笑声依旧爽朗,特别是在他与我分享了自己的悲惨往事以后。和他想必,我收到的不过是些委屈,而非摧残。于是此事,在自贡到宜宾之间,我第一次对自己的这次离家,出现了些微后悔的情绪。
我赶紧问他,这位是你的老师?没看出啦,我还以为是你父亲呢。说完我一阵干笑,迫使自己不去后悔。他说,虽然不是亲生父亲,但是我也待他如父亲一样了,你可知道,他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因为盘腿坐在中铺的那个人,突然说了一句,其实不是我搭救了你,而是你找到了自己的路。往事不堪,但人要朝前,更要沉着。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细声细气的,而且字与字之间有点拖拉,和年轻人的掷地有声完全是两个概念。年轻人既然说那是他的老师,那么他一定是个尊师的人。而我却不那么喜欢老师,因为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常常嘲笑和讽刺我。也许是我当时年纪小,我和年轻人的谈话被那个墨镜男人一打岔以后,我们就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他说他们此行也是到昆明,但是只呆几天就要去广东了。我问他去广东没别的车了吗?他说坐了别的车咱们还能认识吗?
我哈哈傻笑着。其实我知道人在旅途,难免寂寞,于是很多人都会在火车上找个聊天说话的朋友,而这个朋友往往在其中一个到站下车后,就成了过客,今后就算是遇到了,也不一定想得起他是谁。
车到宜宾已经临近晚上,车厢里的灯打开了,虽然和火车站外广场上的亮度无法对比,但是还是挺亮的了。天色黑起来,窗外也就没什么风景可看,于是我们都把注意力回到了车厢里面。我包包里有一副在自贡车站买到的扑克,本来也是因为无聊,打算自己跟自己诈诈金花玩,要知道我可是高手。于是我把扑克牌拿出来,问他们说,你们打不打牌啊,玩几把吧。三个人,我们就玩“扳扳炮”吧。
扳扳炮,是当时流行在川东地区的一项扑克游戏,斗地主当时还没盛行,但是打发差得不算多。年轻人笑了笑说,不打了,你下不下象棋嘛,要下的话我们下一把。
象棋,哼!要知道在重庆市少年宫,还有我的一张我的象棋奖状呢,小学的时候,我妈嫌我好动,总是闯祸,说下象棋能静心,于是强迫我去学了象棋。还好我这人不算笨,起码比跟我同批次学习象棋的小朋友们好太多,得个奖状什么的,简直就是浮云。于是我欣然说,好啊,玩几把。
铺好象棋后,我有意在前面就发起攻势,好让他知道我其实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是这个年轻人每次都装出一副很踌躇的样子,但每防守一步,都让我觉得下一步不知该如何下手。久攻不下后,我开始有点浮躁,偏偏在这个时候,中铺那个家伙开始说:“马二进三,相三进五”。
这些都是象棋里的话术,医生是马可以跳到哪,相可以跳到哪。我当时本来就有点着急,结果他这么一说我就有点不高兴了,因为在重庆,观棋不语才是真君子,而且你个怪老头大晚上的你戴什么墨镜啊?但是我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因为还是有点得罪人。下棋嘛,游戏嘛,输赢嘛,随便嘛。所以我就被随便了,非常随便的那种。
年轻人在中年人的指点下将我惨败,也许是看出来我有点不爽,于是又打算用他的苹果来安抚我。我本来是个输得起的人,但是输得有点不服,毕竟是两个人串起来下我一个人,下得我都不帅了。于是我还是吃了他们的苹果。就像是白雪公主吃了巫婆的苹果一样,虽然我和白雪公主除了性别和发型以外,差别并不大。吃完一阵沉默,也许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中铺的那个墨镜男对年轻人说,你把我扶下来。年轻人立刻上前扶着他爬下梯子,我本来也打算搭把手帮个忙,但是年轻人魁梧的身材已经把那个墨镜男给挡了个严严实实,我想也就不用我假好心了。
墨镜男在下铺坐好以后,脸朝着我的方向,对我说,年轻人,说吧,你为什么逃出来了。
我大惊,难道我刚刚说谎的时候有些闪烁吗?他是怎么知道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说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逃啊?他说,从你刚刚下棋就能察觉到,你一味求胜,你害怕别人看不起自己,而且如果你是你说的那样,老板不可缺少的话,你也不会到卧铺车厢,然后吃泡面了。我狡辩道,谁说的,我只是比较喜欢吃泡面而已。墨镜男笑着说,不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