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脑震荡傻掉……”
清创室的自动门在茹茵面前合上,她四肢依然轻飘飘的,刚在家里是听由周煜的指令行动,包括换衣服、拿证件、出门,现在是她第一句主动语言。
原本设想是躺着转移床进手术室,但姚磊意识清醒,还能走,顶多坐了个轮椅。她把之前“他会不会死”的担心卸下心头。
周煜脸上也挂了彩,但创口不大,稍作清理就出来了,和茹茵在外头等着。
周煜全程淡定,眉头都不皱一下,对流程轻车熟路,预后也不瞎担心。
“不会,皮肉伤而已。”顿了一下,又补充,“傻了更好呢。”
无恶意的揶揄稍稍缓解茹茵的忧虑,她抱起胳膊,坐到一旁的排椅上。出门时匆匆忙忙,连内衣也忘了换,幸好冬天衣服厚,没有尴尬的凸起。
周煜也在她身旁坐下,说:“我没想到你那么虎,居然还抡瓶子砸人脑袋,准头挺不错的啊。”
横竖伤者不是自己,周煜并不忌讳这一茬,相反对茹茵有点刮目相看,更乐意谈起了。
茹茵抿了抿唇,焦虑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如果拿剪刀的是你,我也会砸过去。”
“……”周煜自讨没趣,摸摸自己后脑勺,不敢想象挨那一瓶子的感觉,“我可不想他那么垃圾。”
即便姚磊落了下风,周煜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连口头便宜都锲而不舍。
“不过说真的,下回当心点,真要砸狠了,也不能保证不出人命。”周煜咧咧受伤的嘴角,一脸淤青加重了他的落魄,他的话也跟着少了点身份附加上的说服力。
药水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孔,痒痒的,她蹭了蹭鼻子,嘀咕:“我又不是见个人就会上去打……”
周煜转移话题,“现在两败俱伤了,互相讨不到好处,离婚谈条件能要什么就多要点,他给你就拿着,不要跟他客气。”
“……”
“要不要我给找个专业的离婚律师?”
事到如今,不是财产分割那么简单的问题了,而是如何把影响缩减到最低。这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像姚磊和周煜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哪碰上一两个熟人也不奇怪。她可以想象坏事传千里的速度,说不定明天,最慢不过后天,双方父母都知道了。
更严重的是,离婚绯闻会以她出轨的标签为开端,一传十,十传百,到达老人耳朵里,说不定早扭曲成其他版本。
不得不承认,当今世情下,女人出轨的臭名会比男人出轨更响亮,同一件事,前者会被骂水性杨花,后者只会暗叹有能力,或者家里那位不好。
再说,周煜今晚的确瓜田李下,茹茵一时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她和老公客户发展出连老公都不知情的“朋友”关系。
茹茵心乱如麻,敷衍道:“再说吧。”
大概一个钟头后,清创室门打开,姚磊走了出来。头上罩着一个白色网帽,下面压着一圈纱布,像只包了一半的网兜西瓜。
衣服和脸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姚磊看起来比周煜狼狈,但依旧狠戾瞪了周煜一眼,跟那一瓶子是他砸的一样。对茹茵反倒漠视。
“我们、回去谈谈……”茹茵艰难挤出几个字,砸人时涌起过一时快感,现在只剩下淡淡的歉疚。
姚磊给了她一眼,不置可否,茹茵跟着他也不排斥。
茹茵边走边跟周煜使眼色,让他先自个回去,周煜虽然不舍,也知道自己没法插手了。
出租车向他们缓缓驶来,周煜拉了下茹茵的手,紧紧握了握,力量传达到她心里。
“有事打电话。”
茹茵跟着姚磊上车,从里面朝周煜抬了下手,平静地跟司机报出旧家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