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青儿姐姐只是说着对不起，二人间筑起了一座荒漠，填满了杨凡凡所不能理解的沙碛。
“许可温，你知道我有多仰慕先生的。”
“你知道自己是在和先生通奸吗？”
青儿姐姐说：“要一直这样下去哦——”随即又摸了摸杨凡凡的小脑袋瓜。
“你们相处到什么地步了？”
可温突然停止了吃食，问：“什么是过生日？”
“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你就做可温的守护骑
————她们曾经非常要好。
杨凡凡和可温依旧爱去青儿姐姐的小楼，她发现青儿姐姐尽管好像是忘记了江湖上的一切事物，不再教授她们武功，却仍对她们保持着亲近和热爱。虽然不能在小楼里习武了，但李先生有时会教她们书法、文章、茶道等上层士人的爱好，尤其是茶道课，坐在温暖的茶室里，空气中弥漫着青儿姐姐点的熏香，听着先生讲“灵肉合一”，好几次杨凡凡都要睡过去。现在她觉得李先生也不错，既儒又玄，文章典籍娓娓道来，就是自己总是有些迷糊，难怪里的女妖精们会爱上书生，杨凡凡既惭愧又羞恼地想。
有次青儿姐姐做出了一种叫做“蛋糕”的食物，她们围在一起吃蛋糕、聊着天，青儿姐姐说过去自己每年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过生日。
“你为什么哭？”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温却说季姐姐得到了作为女人终身的幸福。杨凡凡没有发现说这句话时可温脸上的痛苦。
“知道，但我——我很痛苦。”
杨凡凡看见可温的眼睛熄灭了。
“我没有办法再跟你说话了。”
（六）“你们要这样维持到什么时候？”
“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什么是在一起？”
“你要自杀吗，你要怎么自杀，你要跳楼吗，可以不要在我家阁楼上跳吗？”
杨凡凡注视着可温，突然崩溃、大哭起来，哭得有一种凄惨决然之意。
走在回家的路上，“日暮林间草，但嫌秋露早”杨凡凡想，她们的脸上已然沾了些露水。那是白露，就像先生教导过的“露从今夜白”，白露有些浓稠，却带着林间的清香。可温静的像死水，神情也像死水一样，走进了、才看清，才看见，里面在腐化、像死水深处的黑。
“我们不是朋友。”
像是双胞胎，又像是恋人。以前青儿姐姐讲故事，突然说好羡慕她们，她们马上异口同声说：“我们才羡慕青儿姐姐！”
过去她们每旬往往能有七日和青儿姐姐在一起。其实现在也是，只不过多了李先生。她们被李先生授课时魏晋君子般的风度所吸引，深目峨眉，高冠博带，尤其是他走路的姿势，轻盈、优美，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先生欲仙而仙我，先生飘飘然而飘我，杨凡凡想起邯郸学步的少年，那位少年一定是被赵人优美的步调所感动，而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世间就是有这样事情，一个人会因为对方某一个瞬间的姿态而深深迷恋。
“对不起。”
那一天，李先生的讲经结束了。夕阳很弱，弱到看不清彼此的脸。黄昏之时。
“我以为你很爽。我看到你在课堂上注视先生的样子了。”
“对不起，我忘记了。”
李先生这时候踱着步子走来，很自然的把手放在青儿姐姐瘦美的肩上，说：“可温和青儿的样子很像呢。稚嫩的、小羊羔一般的。”的确像，眉眼、轮廓、神情都像，因为她们都是美人，杨凡凡心里想，她突然感到悲愤，自己永远也不能得知一个自知貌美的女子听到男人评价后低眉敛首的心情。
（五）杨凡凡和可温愈发爱去青儿姐姐的小楼了。
可温听了却害怕。
“青儿姐姐喜欢的是你，先生喜欢的也是你，为什么你要把她们从我身边全部夺走？”
“青儿姐姐知道吗？”
“就是青儿姐姐经常说的那个意思。”
“凡凡，如果我告诉你，我跟李先生在一起，你会生气吗？”
你为什么要缩紧身体？难道被夸和青儿姐姐一样的美人也要不开心吗？杨凡凡又想起过去听青儿姐姐讲在她的故乡，男女一样的平等，女人和女人也可以结婚，青儿姐姐说她以后要娶小可温当妻子，可温的脸变得羞红。我也想娶可温，我也喜欢青儿姐姐，可为什么在一起的是你们两个。她刻意在李先生面前挺了挺身板，却发现男子的视线里始终没有她。
“我不知道。”
“请不要和我这样说话了，我真的很难过，求求你。”
“我不知道她。”
可温冷冷地追问：“为什么忘记了？”
青儿姐姐一瞬间露出某种奇妙的悲伤，说：“对不起，姐姐忘记了。”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