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背着书包的季文然照常回家,推开门就看到一屋子的律师拉着自己冷冰冰地问:“来,选吧,跟妈妈还是跟爸爸。”对于他而言,那只是他人生中极其普通的一天,没有任何的铺垫恍如一滴露水的蒸发。
性,爱,死亡。
我们应该学,却始终没学的东西。
季文然的母亲令律师与父亲交涉,自己则指挥着搬家工人将屋内属于自己的艺术品带走。家中协调的装潢被硬生生拆散,变成七零八落的碎片残破地散落。母亲看见手足无措地儿子,便蹲下身在他柔嫩的脸蛋留下一吻,拍拍他的小脑袋说“虽然离婚了,但妈妈还是爱你。”多好的承诺,可随着时间流逝也就变成了冠冕堂皇。
那一刻,季文然的某一部分停止了。
如很早之前对程易修说得那般——我们的某一部分会被困在心里,兜兜绕绕,始终出不来。敏感的,无措的,害怕失去的,复杂情绪在胸口冲撞找不到一个方式去发泄的他,被凝固住留在了过去。
辛桐一扬眉,故作姿态地调侃:“不一个人去死,你还想让人殉葬吗?”她不想让生病的家伙回忆如此恼人的事。
“想啊——”季文然尾调拉得绵长,“等我哪天活不下去实在想死的时候,就约一个人一起吧……假如死后有来生,我要当一个监控摄像头,不吃不喝就能活,还能看到很多有趣的事。”
“别开玩笑了。”辛桐说。
季文然沉默片刻,岔开话题:“你有男友吗?”
辛桐说:“嗯,认识很久了。”
“是嘛。”
“初中认识,然后从高中到现在。”
“真好,”季文然感叹,“听上去是能延续一辈子的感情。”
“谁知道呢。”辛桐轻笑。一辈子的前提是她能把该杀死的人杀掉,而那个人又恰好不是江鹤轩。
她笑完,冲季文然补充道:“也许某天我们会因为不可抗力分开——要是我分手了,你会讨厌我吗?”
“不会,”季文然说。“分手可以,乱搞不行。”
“譬如?”
“譬如程易修那种一天换三个姑娘还不好好工作的家伙。”季文然从沙发上坐起,一脸严肃地看向辛桐,“我说的是撞了你的那个男的,记得离他远点,靠近他会怀孕的。”
“程易修……”辛桐咂嘴,“他基本上以约会为主吧,没到真怎么样的地步。”毕竟程易修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对付傅云洲,不可能约一个上一个。
“我知道,但不行。”季文然斩钉截铁。“就算只是牵手,那也是有乱来的心了。”
他还真是个原则分明的人。
“我还蛮喜欢你的,”季文然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