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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能看出男人的郁郁寡欢,也不喜欢这样毫无生气的男人。
男人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说话,连续几天都是如此。
那个吸引他的,在屋顶上晒床单的男人不见了。
九成的人住在贫民窟,仅一成的人可以住在遥不可及的高处,公爵却觉得真实比例应该更为悬殊。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仅从一些残卷也无法窥探出真假全貌,或许历史早已被篡改,而无从追溯。
他洗过,闻上去是特别干净的味道。胸膛宽阔,身上像是涂了层蜜糖一般,反射出健康的色泽。
此般种种,尽收公爵眼底。
男人仰躺在洁白的大床上,他的身上一丝掩饰也没有。
孩子们好奇地扒在门外,看着里面的情况。虽然小鬼们也很想跟着去,只是还是遗憾地被男人叮嘱留下来看家。
对于公爵不由分说的“绑架”,他没有反抗,只默默地承受。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反抗是无用的,挣扎是徒劳的,愤怒无济于事。
自然,一开始吸引他的,是男人在楼顶晒床单的模样。
当然他不会愚蠢地以为,给这个男人一个屋顶般宽阔的地方,再给他些白色的床单,让他可以去干晒床单这件事,男人就会回复到从前自己喜欢的模样。
明明是如此壮硕有力的男人,此时陷在大床里的模样,却让人觉得他毫无攻击力,仿佛可以对其肆意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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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流言蜚语和故意迫害在权势下止于开始,虽然知道公爵圈养了一个贫民窟的男人,但没有人敢对此微词什么,旁人的评判根本构不成威胁和阻碍。
只是对于这个男人,自己还想得到些什么,公爵很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见戒备从男人眼里消失。
近在眼前。
男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公爵身边,实在是怕这
呼吸驱使他的身体一起一伏,他全身的肌肉看上去都有些紧绷,手脚无处安放一般,神情显得尤其紧张。
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像是全写在了脸上,公爵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此时,一个只有四五岁的男孩从男人身后走出,他小心地踱步到公爵面前,他好像对面前这个漂亮的青年十分好奇似的,特别是他白色的长发,便伸出手举高,握住公爵的发尖儿。
他们一个天,一个地,如果他不主动做些什么的话,他永远也接触不到他,就像现在这样。
就好像贫民窟的人一生从未走出过这里,贵族的人也不会想去接触贫民。只是他,却主动走进这里。就如同当初他为了见到男人而选择首次踏足这里,他便隐隐察觉到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只是他刚这么做,公爵身后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便走上前,用长筒枪管抵住了男孩脏兮兮的手。
公爵一句话也不说,任由男人“摆布”,看着他焦急又认真的脸孔。
灰不溜秋的衣物层层包裹住公爵,男人翻箱倒柜,又找到顶深棕色的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想给公爵戴上。
当修长的手指划过男人皮肤的时候,公爵感受到男人隐忍的战栗。
但怎么都觉得不太合适,手刚触上公爵柔滑的发丝,就有些犹豫,两手就跟捧着闪闪发光的金子似的,只觉公爵的长发比丝绸还要精贵。男人不知该怎么做,只觉有些尴尬,心里想自己会不会有些放肆了。
所以如果他想的话,公爵可以一直就这么凭自己的意愿,囚禁着这个男人。
他知道,如果是自己的指令,没有人敢不从,显然也适用于这个温厚老实的男人。
但公爵清楚地知道,如果继续困住他,丢失的将不仅仅只是他在列车上看到的那一幕。
见状,男人赶紧一把拽过男孩,把他护在怀里,接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公爵的眼神里多了层警惕与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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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优质基因延续的名义,人们被区分开,那些极少数的人被称为贵族,掌控着绝大多数的权益,一生都待在优渥的舒适区,而剩下的人则天生的卑贱,低人一等,活该待在肮脏的贫民窟里,为生存而挣扎。
比远远看着要更加真实。
他当然也知道,男人所怀念的,也不仅仅只是屋顶那一隅之地。
还是公爵主动拿过男人手上的帽子,垂下眼挽起自己的长发,接着把它们全部塞进帽子里。
几乎是下意识地,公爵摆了摆手,示意士兵们退下。
一缕发丝从帽子里滑出来,还有公爵那遮不住的过分精致的下颚,走在贫民窟里的话肯定会被骚扰吧,男人赶忙又帮着压低了一下公爵的帽檐。
也许人类不管在任何时间段,都需要阶级与统治,整个社会才得以运作。
两人走在小巷子里,男人回过头去看,公爵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己身后的模样,让男人觉得此时的公爵就好像是个不谙世事,安静腼腆的姑娘,甚至让他没来由生出一股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