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并没有。”
可是……再难以忍受，该他受的，他也得忍，自怨自艾半点用处也没有。
“小霖，爸爸让你这么早接触家族企业的事儿，你是不是心有怨言？”
军聿怀原是在练字，军霖进了书房后站在书桌前两米，待他将毛笔搁置在笔架上后，才小声开口。
内心虽忐忑不安，军霖却仍旧一副冷静自若的模样，微微颔首，先回房间换了家居服，才去了书房。
看到儿子一脸大无畏伸手请罚的模样，军聿怀有些生气。
偷眼瞄过去，不过是几个再简单不过的汉字，纳了下闷儿，开口问道，“爸，喊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迎面砸下一个东西，军霖不敢躲闪，硬生生受下。
出生在军家，又是欧家的重外孙，他身上肩负的不仅仅是军家的兴盛，还有江北欧家的荣耀。
他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责任。
瞥见儿子右手掌心的四个小月牙儿，军聿怀挑眉，将刚刚充作镇纸用的尺子拿过来，狠狠挥下一记。
军聿怀终于抬眼看他，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中含了薄怒，“你敢说你没有？”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达不到父亲的要求。
是他昨晚上熬了三个小时写的企划书。
被砸得忍不住留出生理泪水，军霖却顾不得擦拭，只蹲下身将几页的企划书捡起，“军霖不知道做错什么了，还请您明示。”
他很讨厌打手板这种惩罚方式。
“啪！”
说罢，将企划书轻轻放到书桌上，伸出了左手。
可尽管如此，军霖还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军霖只觉得整个掌心都要烧起来一样，他强忍着没有呼痛，只是藏在身后的左手攥得更紧。
祖父当年靠的一副字画才赢得祖母的心，而后，军家子孙都有练字的传统，他……亦是尚未识字，就先练字的。
责打并没有因为军霖的疼痛而停止，接连而来的四记，依旧是不徐不缓的落在他的掌心。
军聿怀本来要落下的第六记，在他看到军霖咬破的嘴唇后停下，只将檀木尺搁在一边，道，“做的好坏与否暂且不提，单就你这个态度，五下，算是轻的。”
军聿怀看都未看他，在军霖走到他身边后就端然坐下，将那尺子移了移，把刚刚写好的那副字展开，细细观看。
“不知道？”
这简简单单的问话，让军霖心肝儿颤了颤，暗暗咬了咬下唇，轻轻摇摇头，将左手撤回，顿了一下，直到看见父亲微愠的脸色，军霖才慢慢探出右手。
八岁的孩子，皮肤嫩，不过五记后，他的掌心浮起道道棱子，几乎要破皮而出！
“你没有？”
军聿怀挑眉，“那就自己看看。”
只翻了两页，军霖脸色红了起来。
这些，在他一年多前七岁生日，父亲让他背那些繁琐复杂的企管方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
檀木所制的尺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打在掌心，更是震慑力极大的。
虽然怕的要死，一双澄清明亮的黑眸，却依旧与军聿怀对视，一字一顿道，“敢，我没有。”
“啪！”
这话说的不咸不淡，像唠家常一般，却让军霖，惊出一身冷汗！
“是，军霖明
耳畔传来父亲清浅的嗓音，军霖收拾好情绪，道，“我知道了，请您责罚。”
爸爸大可以直接告诉他，为什么给他按一顶那么大的帽子？
亲眼看到工具挥下，他却不能躲闪，还要高高举起手迎着责罚，很过分，过分到难以忍受。
更何况……纵使再疼，也总有熬过去的时候。
其上用红笔勾出很多错别字，还有一些……他心不在焉的时候写下的，字迹凌乱。
军霖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父亲……虽在他与母亲之间总是偏向母亲，但甚少对他疾言厉色，端的是是个和气好爸爸姿态。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爸。”
他、也一直在努力。
“下不为例。”
八岁的军霖，早熟得很，再加上军聿怀的言传身教，向来是带着有异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可再早熟再沉稳，他也是个孩子，带着富家公子的骄矜自傲，对这无缘无故的问责，很委屈。
难道……他的企划书又被否了？
“过来。”
“你是左撇子？”
昨晚上，他还没来得及检查一遍，早上又起晚了，只能匆匆忙忙把企划书交上去，谁成想……
他并没有心有怨言，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检查。
踱步至父亲身边，军霖不经意间发现父亲用来做镇纸压住宣纸的尺子很眼熟，熟到让他觉得浑身疼。
一个月前父亲让他着手写企划书，他有好多字都不会写，只能一次次翻字典，短短千数字的企划书，他要写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