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揭页声过後,玲珑头顶又传来「啪」的一声。
蓝凌天一个反手,笔记本夹着劲风扇在蓝讯脸上,扇得他的头偏了过去,嘴角带血。
「他一个鞋奴,有甚麽好私通,你要找借口,也不找个好一点的。我看九成是大伯想公报私仇,故意挑事。他儿子想跟我争蓝河地产执行长的位置,董事会却选择支持我。他心生不满,又刚好抓到机会,便拿本破笔记小事化大,然後屈打成招,坐实了这罪名,好说我治下无方,难堪大任,不是吗?」蓝凌天冷笑道:「说吧,他允了你甚麽,我允你双倍便是。」
「二少爷言重了,奴只是按本子办事,绝无收受任何好处,还请二少爷明鉴。」蓝讯放任唇角的血,缓缓地把头扭正过来,木无表情地道。
「按本子办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技俩。我若是不来,你们便把他打怕了,然後随便编个故事,哄他画押,骗他说,招认了就放他出去。那时候便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
「奴不敢。」
听到这里,玲珑总算是明白了,从来就没有暗号,没有勾结,他不过是大伯教训侄子的牺牲品,一件道具罢了。可这又能怪谁,他该记恨大老爷吗。不,他不敢去恨,他只是个生死由人的奴隶,恨了又能如何,报复吗。二十四小时都在监控之下,连借个笔记都立刻让训奴所知道,又谈何报复。到头来,只能怪自己行事不谨慎,怪自己出去读了两年书,便以为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敢?你不敢开罪大伯,却敢开罪我。是欺我年纪小,还是没有权限罚你。」蓝凌天又是一声冷笑,语气愈发冷冽。
「奴不敢。二少爷若是觉得奴有错,自是可以禀报家主,请家主裁夺。」蓝讯嘴里说着不敢,声音却平静如水,听不出有丝毫惧意。
「下次吧,总有机会的。」蓝凌天幽冷地道。
阴冷冰寒的语气,让玲珑不禁抖了一抖,但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重拾温暖。
「云,去放他下来,我饿了。」蓝凌天不想再跟蓝讯废话,自顾自吩咐蓝云。
主人连饭也没吃便赶来救他吗。这怎麽得了。
蓝云心下一惊,立刻应了一声「是」,快步走到玲珑旁边,单膝跪下,打开他的项圈和手铐脚铐,然後放下另一个膝盖,跪着面向主人,左右开弓,狠狠扇了自己两记耳光,将头重重碰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奴侍主不周,请主人责罚!」
他心里极为自责。饿着主人,真是罪该万死。主人刚进门,发现换鞋的侍奴少了一个,让他查了追踪器的位置,还没用膳便赶来刑堂,他应当备些点心,让主人在车中享用才是,怎能如此疏忽。可惜家规规定,家奴未得主人允许,自罚不能多於两记耳光,磕头不能磕出瘀伤,否则以毁坏主人财产论处,若非如此,他真想抽自己一顿鞭子。
侍奴不能比主人早用膳,此时蓝云腹中也是空空如也,只是他一颗心都在蓝凌天身上,浑然不觉胃中酸液在翻滚呼啸。
蓝凌天道:「罢了,事出突然,不能怪你,回去立刻传膳便是。」说着转过了身,负手向铁门走去。
蓝云心中有愧,更是感念主人恩德,恭恭敬敬地道:「是,谢主人宽谅。」谢过了恩,立刻背起玲珑,跟在主人身後。
「二少爷,这恐怕不合规矩。」蓝讯跪在地上,全身杀气突起。
蓝云暗暗皱眉,对蓝讯极为不满。主人身份尊贵,一念喜怒就能断家奴生死,若不是刑堂堂主掌管刑法,身份特殊,又有大老爷护着,现下哪能容他如此放肆,早就治他个犯上之罪,杖毙处置。
蓝凌天站在铁门前,负手背对着蓝讯,冷冷地道:「怎麽,你想跟我动手?」凤眸冷若利刃寒光,杀气之盛,不亚於蓝讯。
蓝讯眸底难得起了一丝波澜,收起了杀气,淡淡地道:「奴不敢。」这一声声不敢,似是机器的声音。
「蓝堂主若觉得我有错,不妨禀报家主,请他裁夺。」蓝凌天声音清越地道。
「奴不敢,若二少爷执意如此,将这侍奴带走便是。只怕若是日後证实了这侍奴的罪名,旁人会说二少爷包庇护短,恐会损了二少爷的名声。」蓝讯语调平淡地道。
「这就不劳蓝堂主操心了。我蓝凌天护短,又不是甚麽新闻。」蓝凌天冷笑道。
玲珑四肢刚重获自由,一个宽心,便又晕了过去。醒来时,已换了一袭乾净的白绵长袍,侧躺在自己床上,怀中塞了一个长长的抱枕,背脊和屁股十分清凉乾爽,只是疼得厉害,半分动弹不得,抬眼望去,只见蓝管家站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