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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晴柔 yun期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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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连连点头,谢阑有些不好意思道:“金线鱼与生粉卵清所调肉糜,用剪了角的纱布挤作面条,原先我试着用了鳜鲈这些,都太腥了,弄得直反胃,还是新鲜的海鱼最好。”

    暴雨骤然,风雷却是渐远,去了隰华院的兰时与槐序应是过不来了,樨月与梅辰半放下竹帘,少年看着碗中的诱人浇头,大只明虾沿盏码放,并各式贻贝、蛎黄、蝘鱼儿和瑶柱等海珍,但见晶莹剔透的酱红虾籽在奶白汤汁里滑动,碧莹莹的葱粒载沉载浮,扯出了个笑容:“看起来真好……”

了兰时跟在后面。

    秦沧翎勉强装作指动涎馋的模样,伸筷挑出了细香粗的面条,不想送入后却是意料不到的全然陌生的口感,绝非麦粉擀制,脂浓质美,弹牙而有嚼劲,他忙着将面咽下,只得以惊奇的眼神示意询问,谢阑笑道:“好吃吗?”

    “好,”秦沧翎语气和缓,“有劳你们,先回浮筠斋罢。”

    槐序指着满地直堆到半人高的箱箧礼盒,笑道:“少爷您今儿十八的生辰闭门撤宴,但知交挚友们却是一大早便将心意都送到了。”

    少年接过礼单看了一眼,道:“怎的没有阑哥哥?”

    面条下肚,终于可以缓些吃浇头和汤汁,眼看着人还全须全尾地坐在面前,秦沧翎暂且压下了惶然紧绷,同父亲陆英谈论着武林大会事宜,沈寸心难得地直夸儿子今儿这身打扮喜庆好看,谢阑也含笑称是。

    本只是天边隐隐如车毂辚辚的闷响,一刹霹雳突地当空炸裂,兰时惊叫着,方才她拉开祠堂的庭院外栓,对流的穿堂风险些将门板拍到她的脸上,怀里的青词散落满地,她慌忙俯下身去捡拾,生怕暴雨将要落下,突听得环佩声响,不过眨眼的瞬息,身前竟是立了一人,吓得几乎失声,定神望去,竟然是秦沧翎。

    抢上前去从他手里接过了滚烫的斗碗,竟是自己最喜欢的海错面,谢阑虽然垫了防烫的布巾,指上掌中依然有些泛红,见少年鬓边水珠,下意识帮他拭去:“外面雨已经落下来了?”秦沧翎含糊着胡乱应了一声,同谢阑回了堂中坐定。

    惊鸿一瞥,恍惚以为自己花了眼,赶忙将瘫软在地的兰时拉扯起来,槐序不由怒其不争:“庄主和夫人不都说了先把这些送回隰华院吗?怕落雨淋湿……你何苦上赶着跑来祠堂?少爷竟是动气了?!少爷平时都几乎不曾落过脸,今儿还是生辰……”

    心念未落,祠堂门户却是猛地洞开,狂风如泄似灌,汹涌呼啸,暴雨前的泥腥与水雾气息骤地充斥整个大殿,倏忽散去,唯有满墙先灵簌簌响动,牌前海灯明灭闪烁。

    孑然华发,故人青冢已纤眠覆生;绸缎遮翳了空洞的眼眶,眸光却似无偏私地注视着这两百年来每一个走进宗祠的秦家后人。

    秦沧翎猛地甩开她,疾步冲出了院落,往浮筠斋奔去,同赶来的槐序擦肩而过。

    “那敢情好。”少年微微一笑,“既如此,我便去祠堂了。”

    秦沧翎伫立良久,默道:“又满一岁,无甚奢望。唯愿父母师尊康健长宁;此番南下白岳来回顺遂;……阑哥哥生产时能平安无虞……”

    秦家为江南武林世家之首,秦沧翎更是家主秦庭光与无量宗玉灵官独子、五岳派此代最受器重的传人。虽行踪不定,然而每年五月十四,人若是在琼萼山庄,杳然岛白鸥渡口前可谓是舳舻繁阗、宾朋云来,至戚世交、新识故友无不登门贺喜。

    冲进了惯常用膳的此君堂中,但见父母师尊围坐桌旁谈天,陆英正从梅辰手里托盘上取过一碟子炸糖糕,都朝他张望过来,独独不见谢阑踪影。

    ※

    “一应香烛祭案已是备妥。”兰时强颜笑答道。

    此番众人却皆未曾收得生帖请柬,庄主只道儿子为稳固太一真经第七境闭关修习,遗憾取消了生辰宴会。然而个中真相,不过是护着孕中的谢阑好生安稳,不受外人惊扰罢了。

    众人都催促他赶快吃面,谢阑笑道:“要一口气吃完哦,保佑你这一年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秦沧翎猛地转过身,却见那人一身宽松浅淡的芦花色衣衫,端着只白汽腾腾粗瓷斗碗,一边同樨月说笑一边从走廊角拐出,见状欢喜唤道:“阿翎!”

  

    于灵前祷颂三炷香,少年仰头望向堂中高悬的画像,绢帛之上的男子历经世事,气度不复当年缥渺沧海前槊横楚黛的睥睨神飞。

    另三人面面相觑,樨月却是抢答:“这里面没有阑公子的,他去灶房前我问了他,只说待回来时再亲自给少爷呢。”

    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少年斥道:“你进祠堂作甚?!”兰时不由骇住,因从未见过秦沧翎这般疾言厉色,雪盲白闪中几近目眦将裂,抖若筛糠道:“……奴婢从庄主和夫人处,取了少爷您的本命星官与值年太岁……还有孤尘道长为您抄录的祷文,与……送来的寄名符和供尖儿……”

    吹起的发丝自腮边悠悠垂落,低下头,手中的第三根香炷不知何时已然折断,秦沧翎望向戚未扬画像,遽地昏暗而下的光影中,先祖的神情恍惚悲悯而冷肃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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