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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台唱戏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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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紧闭的门打开。

    有婆婆与宰相两重身份作保,皇宫内怕是没人有胆拦她在屋外。

    陆重霜正在换衣。

    小朝服饰与寻常起居所穿不同,下朝便要换。倘若以鸾和女帝的规矩,早中晚、吃茶用膳、赏花习字、游湖听曲,皆不相同,有时一日下来需换七八套裙衫,而贵人衣物至多浣洗两次,大多是穿后及扔,着实奢靡。

    夏鸢进屋站定,隔一道占据半个屋子的花鸟屏风与层层纱帐,沉默片刻后,忽而开口:斗胆问圣人,方才您可是在做戏。

    陆重霜轻笑道:夏宰相何出此言。

    夏鸢笑而不语。

    夏宰相,有些事,是早早就拿定了的是真是假,是搭台唱戏或干脆假戏真做,不重要。陆重霜换上一身素色单衫,走出来,目光与她短短碰了下。

    夏鸢探出手,刚想说什么,眼珠子朝外一转,便又忌惮地稍稍收回,在胸前行了个规矩的揖礼,陛下辛苦了。

    夏宰相辛苦。陆重霜上前两步,反握住她的手。

    少女的手掌微微发凉,掌心布满薄茧。

    来两仪殿参加小朝的官员各自散去,沈念安家中的仆僮也算好时间将车停在皇城外。

    沈念安口中连连呢喃:我算明白了,我算明白了。

    您这是明白什么了?身侧一受宠的女婢扬起脑袋询问沈念安。

    你晓得你主子我没一个靠山,是凭什么安安稳稳从鸾和朝干到今日的?沈念安莞尔一笑,和善地反问。

    家奴摇头,扶着她的胳膊上车,细声细气道:婢子愚钝。

    沈念安坐上马车,趁帘未落,食指对着鼻子,苦笑道:哎,凭什么就凭我啊,是老乌龟喽。

    午后骤然燥热,陆重霜预备去骆子实的住处歇会儿。

    他被安置在一处幽静的居所,有单独的宽敞院落,可供猫儿戏耍,闲暇时也能侍弄花草。

    从骆子实如今栖身的殿宇笔直再向前走一段路,便是曾经泠公子住的地方。昔日梨树换芙蓉,如今芙蓉凋谢,人去楼空,不知这儿接下来会住进哪家公子,种哪种娇魅的花。

    陆重霜嫌酷热难耐,抢走殿内牙白色的竹席,霸占最阴凉有风的一处,侧卧着吃冰酪。骆子实则苦命地跪坐一旁帮她摇扇,干看着她吃冰。殿内的侍从全当没长眼睛,进进出出,脚步比玩闹的猫儿还轻。

    宫闱内,天大地大不如皇帝大,就算她兴致起来让骆子实绕殿宇爬一圈,骆子实也难为圣命。

    陛下有心事?骆子实摇得手肘酸痛,只得没话找话,借此偷懒。

    同你有什么干系,就你有嘴会说话,陆重霜撑起身爬到骆子实膝头,将他跪坐的膝盖当作枕头,仰躺着,懒懒打了个哈欠。坐好了,不许动。

    骆子实鼓嘴,敢怒不敢言。

    陆重霜阖眼默然半晌,忽而又道:你怎么晓得我有心事。

    骆子实答:陛下进屋起便在笑,我不晓得陛下笑什么,便觉得陛下有心事了。

    现在是笑女人虚伪,陆重霜仍是淡淡地笑着,女人嘛,总想要男子读些书,免得空有好面孔,实则粗鄙不堪丢人现眼,却又怕他们懂得太多,压到自己头上来。

    陛下她话中有话,骆子实骤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瞪大眼睛老实听着,像只好奇的奶猫。

    陆重霜睁眼看他,使劲捏了下他的脸,又道:还笑大家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坐在两仪殿内,衣冠楚楚,放眼望去尽是绯紫可惜嘴上吵的是天下苍生,心里争的都是自家得失。

    骆子实忖度片刻,低下日益圆润的面庞,看向陆重霜。陛下,并非所有私心都有害于国家,只要是为国效力,臣子求名,陛下便给他们名;求利,陛下便给他们利。无所求才最可怖。

    这还需要你教,陆重霜咯咯直笑。我会怕她们求名求利?我是怕她们求权

    骆子实静静地听。

    君为臣纲,妻为夫纲,百年来的道理,其中缘由为何,亲亲你可知道?陆重霜捉过他的手,十指相扣,又玩闹地咬了下他白皙的手腕骨。在我眼中,并非儿女情长,亦非男子天性龌龊软弱而是权,唯有权。有生杀掠夺的权,就有一切好比现在,又有谁敢轻慢你?

    骆子实微微蹙眉,没作声。

    陆重霜把玩着他的手指,自顾自地喃喃:可惜,有了权,谁都要防,不防不行哪怕文宣再懂事,长庚再忠心,一些话,都是不能说的啊。

    骆子实眼睛一亮,声音里透出甜腻的喜意。可陛下同我说了!

    因为你无亲无故,我想杀就杀。陆重霜伸手,咯咯笑着又想去捏他的脸。

    骆子实左闪右躲逃不过习武之人敏捷的身手,反害自己气喘吁吁,最后认命地把脸凑了过去任由她蹂躏。

    殿下如今是圣上,的确有些话不能同旧人说陛下要想找人说话,可以到我这儿来,我绝不说出去,骆子实不自觉攥紧手,面颊微红。

    是啊她看向骆子实,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微凉的手指穿过他柔顺的黑发,先前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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