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彧冷冷地回答；“好，我下周回去。”
代彧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勤勤恳恳当了三十年的老师，这两年身体不太行了，这代彧也知道。所以他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打到母亲的卡里。
是麝香的甘冽，大马士革玫瑰的甜香，胡椒的辛涩，柑橘的芬芳……
“人鱼猎人……”
方柒像是在懊恼自己的儿子，话语冰冷中带着厌弃；“我以前教你的都忘了？”
“不会，大半夜的在小道里被人捅了一刀，之后行凶那人装走了他的血。”她轻叹一声，不怒不恼；“人鱼虽说不被人类社会承认，你我都知道人鱼血液有帮助人延年益寿的奇效，所以在人类的上层阶级还是有人重金求购人鱼血……总之，你当心吧。”
挂断了电话，代彧如释重负。他脑内一遍一遍地回响刚刚的对话。
这声音把男人吓了一跳；“妈，你怎么打来了？”
有的时候想放空自己也挺难的。
她似乎话里有话，但男人已经懒得应付了。
代彧问；“有没有可能是路遇抢劫？”
男人心里咯噔一声，那这基本上是确定了。他有些胆寒，虽说他之前也听说过这类传闻，但是发生在身边的却还是第一次。
“你的表亲，被人当街捅了一刀。”
“彧儿，你……最近还好么？”
世间除了人类和动物化人类，而还有一种人存在于世，他们拥有天生的异能，有人嗅觉灵敏，有人眼力惊人，这种人被称为——人鱼猎人。
男人还是沉着性子问；“谁遇害了？”
总之从今以后尽量不走夜路吧。
有人要杀了他们，有人要他们的命。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感情，似乎被捅了一刀的是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当初本来也不至于如此，自从他初中的时候青春期身体发育开始凸显出人鱼的征兆时。那个慈爱又温柔的母亲就变了，变得冷酷而寡淡。当初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跟同学不一样，脚踝出现人鱼鱼鳍，他慌乱地找母亲求助，母亲看到的第一眼居然是嫌恶。
代彧想着最近也该回家看看，计划着过两个星期带点见面礼回去，没想到这时候方柒居然打来了，还是在半夜。
代彧问；“他是怎么被发现的？”
代彧脑子里又想起了林舟越的脸，那张清秀得让他的每一口呼吸都是森林的味道。
母亲变了，她不爱身为人鱼的自己。
方柒没有挂电话，十分反常地说；“彧儿，妈妈……以前是妈妈的不好，今天先这样，以后的事慢慢说也不急。”
女人说话开门见山；“我打电话是为了提醒你，最近人鱼族有人遇害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为妙。”
往后的一个星期林舟越都在学校
刚刚开始发育的男孩十分内向，他惶恐自己将来会变成母亲眼里的怪物，竟然用壁纸刀割掉了自己的鱼鳍。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脚踝流到浴室的下水道里，血浆混着花洒里的水淌了半个浴室的地板。
男人不想聊这个话题，硬生生地回道；“妈，我没事，今天也晚了，你早点睡吧。”
代彧是不合群，人鱼族的同族除了母亲之外他不认识任何人，至于同族这一说更是离谱，这还要拜他的母亲所赐，母亲一直疏离他导致他不清楚族谱关系。
代彧将手机放到了浴缸旁边的塑料椅子上，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他有的时候真想感受一下溺水的滋味。但温热的水如温柔的手包裹着他拥抱着他的时候，他可以呼吸。
“彧儿……”
他曾经哭着疼痛，却没有人给他援助之手。
“嗯”她肯定，像是没什么要说的了，最后交代道；“最近有空回家看看吧，你爸……你爸他身体不太好。”
男人黝黑如玉的头发在水里更加光亮柔顺，他的眼睛甚至可以在水里看到一切事物。乳白色的浴球泡沫盖在头顶，浴室的光从泡沫裂隙中洒下来。他可以呼吸，畅快地呼吸，脖颈的鱼鳃在水中迅速张合过滤氧气。
至于母亲，他确实不想过多交涉了。
那个眼神刺痛了他，让他认为那是丑陋的，不忍直视的。
“呼……”
林舟越会死皮赖脸地送他，会自作主张地跑去公司，会不顾他的要求跟他搂搂抱抱，会问他今天过得好不好，会担心他有没有吃晚饭，会吻他……
代彧经她一提醒，脑内已经模糊的记忆又清晰了起来。
两人早就没有母慈子孝的和睦关系，而代彧也是和方柒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冷性情。
更何况……更何况那个人会送自己回家。
在代彧的印象里，自己好像从高中就差不多跟母亲半断立母子关系了，而方柒作为代彧的母亲对他的关怀也少之又少，尤其是代彧考上大学独立出去，两人之间更加是疏离，距离上次通电话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