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福尔镇
猛然从睡梦中警醒,宫宴身下的床单被冷汗浸湿,却连梦里梦见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这段时间以来,宫宴做的第几个噩梦了。
醒着的时候,他就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或冰冷刺骨,或笑里藏刀。睡着的时候,他从前不好的回忆就轮番向他袭来,即便他大把大把的吞安定的药也不见好。
内心的痛苦就像不断上涨的潮水,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没有厚厚的粉底掩盖,面容憔悴的人,宫宴很清楚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强撑着打起精神清理好自己,宫宴走到自己床边的小桌边,呆呆的望着手机上的时间,明知道现在距离节目正式开始录制还有很长时间,却并不打算做些什么。
大脑完全放空,什么也不想,就好像自己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也好像自己已经与时间空间完全融合,变成了这个地狱一般的世界的旁观者,宫宴坐在床边,放在大腿上的手某个时刻开始自然的慢慢下滑,碰到了那封昨晚他忍不住又看了一遍的信。
就如同收到这封信之后的每一晚,宫宴又习惯性的展开了信纸。可就像这三天以来的每一晚,这封信已经再也没有办法给他带来任何慰藉了。
【我将归来,找到你,喜欢你,带你回到阳光之下。】
整篇信纸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曾经,这句话是奔溃的宫宴仅剩的救赎,而现在,这句话不过是一句讽刺至极的话罢了。
“.......我才不要你的喜欢。”
又过了好久,口中呢喃,低垂着头的宫宴微躬着身体,像幽灵一样走到房间正中的小桌,循着记忆取出了小桌抽屉里的火柴。随后,点燃火柴,将信纸烧掉,就像烧掉自己对这人世最后的眷恋一样,等到火光熄灭,已经下定了决心的宫宴觉得自己全身都好像变得轻松了。
“虽然在节目里死掉,一定会吓坏节目组的人,可是我的死也算是给节目涨热度了,倒也不算对不起他们吧。或许,导演会利用的话,这个节目真的可能会像他所说的,成为他的巅峰之作呢。”
在自己早早准备好的遗嘱上增加了把自己最后的一处房产送给这房子的主人后,轻笑着道,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宫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水果刀,走进这房子里,福尔镇居民每家每户都会有的小温泉池里,抬起手腕,轻轻用水果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手自然的垂进温泉池里,鲜红的血液在乳白的温泉汤里渐渐散开,染红了整个小温泉池。大大的眼睛微眯着,嘴唇的颜色越来越淡,脸上迷醉的笑容却越来越大,靠在池边的身体越发的向池里滑,宫宴很清楚自己就快死了。
真好啊,这一次,继父再也没办法找到他了。
真好啊,这一次,他再也不用面对那些曾经无比狂热的看向他,如今却又视他如敝履的眼睛了。
......
逐渐混沌的脑子想着,对即将来临的死亡没有一点畏惧,甚至有一些迫不及待,宫宴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样,突然颤抖的将阖上的眼皮慢慢抬起来了。
于是,毫无预兆的,他与某个他完全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对视了。而且,他还听到了那个仿佛恶魔般的人令人生怖的话。
她说:“啊,原来你还没死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正打算要用你的尸体来助我度过发情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