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的疲累。
“不放,除非我死。”聂凌霄难得任性地抱着师弟,他决计不要再放开了。
卫长生的神情依然一片模糊,可渐渐有些许的水泽落在了聂凌霄的手腕上,他吃惊地看着师弟,耳边只传来飘忽的声音:“师哥,这句话你晚说了十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早已毫无意义。”
聂凌霄偏不信邪,他怒道:“那你放下自身一切来寻我,又是为了什么?我不信你对我毫无爱意,你分明对我无法自拔。”
“是,我是放不下,但救你是我最后的一番心意。待你能脱离此阵,我们就彻底分开,我会和你签生死状,若是我再回头寻你,你便可直接杀了我。”
聂凌霄简直不敢相信,但他深知卫长生的脾性:“跟我在一起真会让你如此痛苦吗?你居然会对我说这种话……好,如你所愿。”
一直紧紧缚着卫长生的双手也慢慢地松开,无力地滑落在两旁,聂凌霄向来言出必行。
那干脆利落的回答让卫长生觉得奇怪,他回头看去,却发现聂凌霄提过床边的长剑直直刎颈。
“……师哥!”
肝胆俱裂的怒吼声几乎响彻整个军营,卫长生看着倒在床边的聂凌霄,心脏几乎停止。
无尽的鲜血喷溅而出,卫长生想捂住那个伤口,但鲜红的血液却越流越多,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聂凌霄下手极快极狠,直接割断了自己的咽喉,一丝犹豫都没有,纵剑术的精准从没有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那条细长的伤口完美无比,连卫长生都惊叹于剑圣精妙绝伦的剑法。
他没有哭,只是一直捂着那个伤口,方才的那些话语只是在自欺欺人,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师哥,还让师哥亲手杀他,他怎么会说这些话去刺伤师哥……聂凌霄的尸体正在逐渐变冷,血液染透了那头银发,卫长生满身都是师哥的血,他呆坐着,心头一片空白。
原来痛到极致,大脑会完全空放,再没有任何事物。
他要离开这里,聂凌霄的尸体不能放在这儿,他要回到云梦泽把师哥安葬,还有怜儿也要抚养,他还不能死。
卫长生脑中习惯地盘算着一切事情,但却无法集中力量起身,聂凌霄的尸体怎么会这么重这么冷,他的寒症是老毛病了,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一个人怎么过的。
卫长生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聂凌霄的场景,当时年幼的他刚杀了侮辱母亲的凶手,没有人敢相信一个孩子会杀人。只有聂凌霄肯相信他,师哥是他杀人后第一个跟他说话的人,后来聂凌霄还紧紧抱着他,他身上那股混着血腥气的香味让他终身难忘。
后来他才知道,这股香气是襄君见到钟情之人才会散发的体香,寻常人是闻不见的,也就是说,师哥自第一次见到他便喜欢上了。
……师哥,竟是比他自己还要更早爱上彼此吗?
卫长生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甘,他掀过聂凌霄的面容,师哥的脸色依然红润,还是那么美,看起来只是像睡着了。上一秒还好好的人,下一秒怎么就突然死了,卫长生第一次注视着自己惯于持剑的手,他只想师哥重新在一起。
他鬼使神差地举起了聂凌霄用于自刎的长剑,一股强烈的冲动促使他想划过自己的咽喉,正当剑尖抵住命门时,卫长生突然停下了动作。不对,这是在迷阵之中,师哥怎会真的死去!
卫长生差点被迷阵蛊惑,若然他也自刎,那么便会永远迷失在这幻境中。
“师哥!”
卫长生呢喃着低语,轻轻吻过聂凌霄冷硬的双唇,那里已不复生气。
由于收获了被困者的心魂,卫长生获得了整个幻翎迷阵最大的力量,他现在堪比这片幻境中的造物神,可以任由着心意操控着一切,也可以把时间拨回想要的任一节点,赵政的意识也已经完全消失。
卫长生在手中翻阅着幻境的种种,他看到了赵政和聂凌霄的一切,脸色愈发地吓人,可当他看见师哥的梦境才想起,那片红色的花海是云梦泽特有的情花,年少之时他们经常会在那片花海中嬉戏,看来聂凌霄在心底一直在怀念过去,怕是连卫长生自己都没有想到,彼此在心中的分量竟有这么深。
他现在只想立刻见到完好无缺的师哥,只好把时间迅速调回聂凌霄被斥候送进军帐的那一瞬间,卫长生可以选择让被困者回忆起过往,但不能完全苏醒,否则阵法便会立刻消失,他想起刚才狗奴的直率可爱,便做个简单的缝合。
卫长生把下阙空间中年少时的聂凌霄提到了上阙,将少年的肉身和军帐中的狗奴记忆拼合在了一起,如此一来,被轮暴的伤痕也不复影响,他可以尽情地拥抱聂凌霄,拥有双份的快乐。
师哥,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