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自己在房间坐到了深夜,她很清楚的知道时间,三点三十一分。
因为她每隔大概两三分钟就会拿起手机想要给陈谨言打电话,然后给手机解了锁再看着主界面犹豫半天,然后又锁了屏把自己扔回床上。
翻来覆去,直到天都快要亮了,她才总算拨通了那个号码。
平心而论,她还是很喜欢很喜欢陈谨言的。
但这个家就快要因为她的自私而乱掉了。
她不能再喜欢他了。
电话被接起的瞬间,对面没有第一时间传来陈谨言的声音,沈卿卿这才意识到现在这个时间是正常人的睡觉时间。
抱歉
她只能在这电话的开头先没头没尾地道歉。
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
没有。那头陈谨言的声音一如既往清晰低沉,听起来确实不像是在睡觉。
她稍稍放下心来:您应该已经看见前几天我哥哥发的微博了,对吗?
嗯。
陈谨言这么多天没有联系她也正是因为这个。
他没有办法再向沈卿卿提供有价值的帮助,也失去了主动联系她的权利。
之前他向片场确认过沈卿卿这些天还是准时到场拍摄,便选择静静地等待她的电话。
具体是等待由她来宣告这段关系的结束,还是等待她说点别的什么呢。
陈谨言每每思及至此,都会下意识地将注意力转移开来,不去细想。
我就像您看见的那样,我虽然是一个新人,但是我并不需要金主,也不需要您的包养。
小姑娘的声音轻柔得就像是这三四月舒缓的夜风。
但是我还是接受了您的赠予,并且隐瞒了这一切,因为我是真的非常喜欢您,是和您喜欢我不一样的那种,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我喜欢了您好多好多年,甚至我可以说我很爱您,爱到可能您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我知道,您想要的并不是我的爱,甚至是我的爱可能会对您产生负担,所以我真的很抱歉,我隐瞒了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了一种最无耻的方式待在您身边。
现在事情都已经清楚了,所以我想着您应该也不会再联系我了,但是我觉得这段时间受您照顾那么多,还是打个电话向您郑重地道个别比较好。
以后,我可能就没办法再陪着您了。
她说到最后又忍不住想哭了,只能在电话这头捂着嘴,不让不该出现声音打扰到陈谨言。
过了许久,久到沈卿卿已经蹲在地上无声地掉了好多眼泪,电话里才传来陈谨言的声音:
好。
挂断电话后,陈谨言坐在漆黑一片的书房中,看着窗外零星的城市灯火,静静地点上一支烟。
这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没有办法给年轻的小姑娘提供帮助,做她最强有力的后盾,那么他凭什么去绊住别人的脚步,留别人在他身边浪费时间。
只是
为什么会突然感觉这么孤独呢。
就好像整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样孤独。
过多对他来说已经强烈到不像自己的情绪找不到宣泄的出口,陈谨言多年以来头回有了一种怒意,而且这种情绪相当高涨,几乎到了怒不可遏的程度。
这种怒并不是对沈卿卿,亦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只是对他自己。
他直接将手机扔回桌上,手机金属外壳与实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却打不碎这一夜的寂寥。
下一秒,他余光瞥见主屏幕上空出来的一角。
那里是之前放微信的地方,只是那个软件前两天已经被他删除了。
原本那里就应该什么都没有的,但他习惯了有那么一个软件之后现在却觉得好像缺了一块。
习惯确实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就像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那一朵小玫瑰花早就已经在他心尖上生根发芽,就像是那块原本被留给微信的角落,空出了一块。
徒留一个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