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黛色山峦接连出现。蓝余勒马,伸手接住了即将落在他肩头的鹰。拆开鹰爪上的信桶,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阅毕,他将纸条碾碎了,白色的粉末洒在乱石中,无可辨认。他叫来将领,逐一部署。众人领命,原本庞大的队伍快速散开,兵分三路前进。
邢将军真是天纵奇才。蓝余的眼神锐利起来,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向前方奔去。
夏松梦醒来时,已经接近正午。寒月照例端来水给她擦脸漱口,不一样的是,今天寒月主动拿来了靠垫。
夏松梦明白此举的含义,脸微微一红。除了感到腰酸腿软,身上倒也没有别的不舒服,想必是清理过了。羞耻之余,她不得不思忖方夜方谭此举的用意。
以他二人的身份,寅浡女子随便他们挑选,为何偏偏来找我?恐怕是我身上有什么令他们在意之处。那就是将军夫人的身份。
那他们就想错了。夏松梦放下帕子,轻舒一口气。邢麓苔并不在意她,拿她来要挟他,根本没用。
邢麓苔必定能想到法子挽救漠城,他不在意她,就不会受寅浡摆布。夏松梦至少还是相信邢将军带兵打仗的才能,想到至少自己不会成为大沈的罪人,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意。
寒月看着她古怪的表情,不解其意。取了帕子便出去了。
接下来的数日平静度过,至少夏松梦是这样的。
她站在帐篷门口晒太阳,不时往外瞥几眼。寒月一开始非常警惕她靠近门口,数次之后发现她总是止步于门口,帘子只掀起来一条缝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眼睛仍然紧盯她。
冬日的阳光稀薄,晒不化数日固结而成的冰。夏松梦总觉得这几日的平静仿佛一块硕大的冰,夹在山脉中间,让寅浡营地仿佛陷入静止,又让人感到不安。
而有的人却度日如年,比如邢将军身边的小书童。
近日来蒋大人感到不知所措,邢将军身边的书童忙前忙后,就差编写漠城未来十年兵马粮草储备计划,与他商榷后,还主动呈给将军去看,几天下来人累瘦了一圈,他看着好不心疼,而这小书童却感觉不到累似的,只是有时写起文书来,眉头紧锁,愁云惨淡,他不知缘由,也不知如何劝解。
刘大人却不以为然,认为小书童在经营上是为天纵奇才,有他协助,能帮助漠城击退寅浡后迅速恢复起来。蒋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尴尬,很快就会消失了。
被围困十数日,漠城人民几乎快要适应枕戈待旦的日子。而这一天,突然响起的号角声击碎了他们的美梦。当城内民兵冲上街道时,邢麓苔的军队已经就位,随时准备以身躯保卫漠城。
邢麓苔登上城楼,曙光熹微,在歌笛山脉的缺口中快速奔袭出两队人马,随后寅浡军队的铁蹄跟上。他们几乎倾巢而出,就连大地都在震颤。他握住腰间的钢鞭,紧紧盯着寅浡军队。早先驻扎在城池之外的寅浡士兵已经撤离,回归大部队。邢麓苔熟悉这种战术,投下一个冷冷的眼刀。寅浡人是想留出厮杀的位置,打败大沈军队再接手失去保护的漠城。
绝无可能。
在他鹰隼般犀利的目光中,东北方向飞来一只灰鸽,在天空盘旋两圈后,掉头向南方飞去。见此情形,他已胸有成竹。
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