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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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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

    “图特摩斯!图特摩斯!”

    他跳上战车,人群给他让路。车子路过姜媛身边,她能感到少年的目光在她脊背上一掠而过。她将头抵着地面,不曾抬起,战车和人车都走了过去,广场再次沸腾起来。

    他们继续爬起来,用脚走。这时已经近下午了,太阳在西垂,或许应该在城里再找个稳妥的藏身之地,躲几天再说。底比斯很大,到处都是神庙,做到这个应该不难。姜媛在路上甚至有看见一些面目特征明显是异族的人,来自阿拉伯,来自叙利亚,来自半岛之北。但他们被呼作“贝都因、米坦尼、巴比伦、赫梯、亚述人。”

    阿巴尔照例看着她,姜媛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个简略的地图,大致向他将古今地域说了清楚。他歪着头,托着脸,注视着她,神情很是兴味。姜媛看着他那样,就知道是有一肚子坏水要出,趁他说话前,她用鞭子直接封住了他的嘴。

    好吧,那双会说话的蓝眼和挑了挑的眉头,用危险而意味深长的笑朝她说了“等着”。他们继续往前走。阿巴尔对此真是富有经验,他贴着城墙,不一会儿就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一个小坡,上面有一座三层小楼。小楼的门半掩,门口没有任何人。阿巴尔回头朝她使个眼神,姜媛顺脚就心不快脸不红地闯了个空门。

    小楼很僻静,似乎里面没人。他们拾级而上,找着食物和水,还有空房间。这里风景不大好,算是半山腰,向下看到一片房屋,向后则被无数神殿庙宇的阴影投下。姜媛在一个房间驻足了一会,房间里满是莎草纸和石板,大敞的阳光照射进来,让它们干透。极目眺望,仅是一望无际的城。

    他们要离开房间,到门口时阿巴尔的脚一顿,姜媛也跟着一停。他们都听见楼顶有蹒跚的脚步声,随即一道人影闪了过来。

    阿巴尔已抽刀出鞘,但站着没动,过了会儿,他安静地让开。蹒跚的脚步没停,继续向下,姜媛屏住了呼吸,看着披着亚麻布,怀抱着石板,双眼无神的老人从楼梯上颤巍巍地走下,与她擦身而过。阿巴尔一拉她,他们便径直上了楼顶。

    楼顶是个天台,一望无际的阳光。周围晾晒着石板和莎草纸书,两大罐的墨水。阿巴尔走过去看,姜媛拉了他一下,没有拉动。他拉了拉她,示意她来看。石板上用简单的颜色绘着两个人,或许应该这样说,一个人,一个天上的人。——一个神。人跪在地上,向神祈求。颜料湿淋淋的,只有一半,泥土也还未干涸。阿巴尔一扯她,两人退在一边的阴影处,过了一会儿,老人再次出现在门口。

    他看不见他们,他的双眼发白。他需要很专注地扑在地上,几乎将鼻子贴在石板上,才能艰难地描绘色彩。阳光很大,他很快出了一身汗,他仍在抄写,毫不停歇。最终石板绘画完了,这位年老的书吏跪在地上,将它双手捧着举起,他声音嘶哑,朝着天空喊叫,一遍又一遍,直到姜媛能听懂。

    “梅瑞兹格!”他哭着说:“梅瑞兹格!”

    他祈求神,赐还他的眼睛。对一个书吏来说,白内障是多么痛苦的绝症啊。老人捶打胸膛,痛苦地啜泣,又在烈日下高高地举起石板,一遍又一遍祈求:“梅瑞兹格!”

    小楼真的空无一物,除了泥土、莎草纸、石板和水罐。大约因为这里是这位书吏的工作间吧。姜媛拽了拽阿巴尔,这回他服帖地跟她离开,另觅住所。走了一会儿,他道:“……我曾在亚历山大见过类似的人。看来两千年前,人们也没变过。”

    姜媛道:“生老病死,人人平等。”

    阿巴尔问:“那你呢?”

    “什么?”

    “我看过这样的人,因此不惊讶。”巴库姆总督说:“亲爱的贾南,那你又是为什么对我们来到两千年前一点不惊讶呢?”姜媛站住了脚,他便也站住了。姜媛抬头望着他,数年以前,她还只需要平视,初见的夜晚仿佛历历在目。他朝她走过来,月光从他肩上飞去,落在一边。阿巴尔低头看着她,神情漫不经心,又带着那种让人难以招架的敏锐和危险。他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因岁月历练,反而更加老辣圆融。

    “还记得那个我虏获的药吗?你那奇怪的铁块,奇怪的纸片,奇怪的衣服。”他面上似笑非笑,混杂着无谓的探究,一到这时候,那种骨子里的血腥和毛骨悚然就散发出来。姜媛静静地看着他,只是因为这家伙习惯了而已。她听着他问:“你不惊讶,因为你曾经看过这样的人,看过这样的诅咒,还是——”他问:“你自己曾亲身经历过呢?”

    姜媛没来得及回答,四周传来纷杂的脚步。车轮马蹄,嘶声四起。他们被士兵包围,战车碌碌而来,将那少年载到他们面前。姜媛和阿巴尔同时抬头看着他。

    “找到你们了,魔鬼!”一位大约是他手下的吼着道。可真好笑,从前姜媛是魔鬼,后来宝石是魔鬼,现在他们一起成了魔鬼,被人围堵,命在旦夕。到底是怎么被截住的根本不知道,更别提逃脱。少年冷冷地看着他们,手按着腰间的金匕首。

    他说:“还不快跪下来,拜见图特摩斯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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