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幼年体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只需要敲定家庭环境,再将幼年体的相关设定输出到固定的人际关系网中。目前而言,最好的选择是依靠系统计算匹配程度高的家庭,前提是生育夭折婴幼儿,且婚姻满意度、人际友好程度和夫妻性格调查也会被纳入总匹配程度的量化考核与计算。
龚玉并没有跟随而来,而是依然化为墨蓝光晕飘荡在他人不可以目光捕捉的地方。
此次所选择的家庭,经济条件上级,夫妻匹配程度优级,人际友好程度中上级,总体评分上级,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而这样的家庭当然也可以进行合理补偿。
三天前,妻子早产诞下一名男婴,不幸没能抢救回来。
龚玉:“这样的孩子会与我们签订契约,宿主既然代替了他的身份,也要实现他未能完成的愿望与期待。”
还在保温箱中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龚掠努力让自己不要过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最终发现这样除了会让他困得更快外毫无意义,便顺应本能摆动四肢,只是偶尔将目光落在一旁兴致勃勃的光晕上。
龚掠仍叫龚掠,只不过是父母处的空白被填补了一部分。父亲龚定,母亲夏初。
对于龚掠来说,这种情景并不算特别难熬,但他也不是很想再重新体验。比起这样漫无目的的成长,他宁愿直接添加路人角色。
——也确实是他大意了,这种并没有任何危险可言的小说世界,构建幼年体或多或少都有些浪费。
龚掠自出生以来就是天之骄子。
父亲是企业高管,母亲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两个人在大学的社团活动中一见钟情,终成眷属,成就一段佳话。
他生活在别人的簇拥之下,为他人所凝视,被他人所仰望。
因为他也像是个天才。
龚父被外派了,明面上是下放,实际上却是到分公司做了空降的一把手,他们一家居家搬迁,从原本的豫城搬到不算太远的庚市。
龚掠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大一个圈子,居然还能和主干剧情扯上关系。
【年幼的他被rou嘟嘟的女孩子递过的软糖吸引,连眼泪都止在脸颊上,看起来滑稽可笑,但女孩并没有笑,而是很认真地用干净的手帕将他手指尖的泥巴擦掉,目光庄重到仿佛是在做祈祷。
“不要再哭了,他们会欺负的更厉害的。”女孩看他一直不吃糖,以为他害怕,便将糖纸扯掉直接把糖塞到他嘴里,“你要学着保护好自己,就像我今天保护你一样。”
软糖在嘴里化开的并不算很快,一点点甜味慢慢在唇齿间荡开,他眨眨眼,嘴里那句谢谢说的很小声,又很自然地对着女孩笑了起来。
两个孩子就这样结识了彼此,哪里会知道未来怎么样。】
如果不是花花绿绿的封皮外面包了一层保护用的旧报纸,恐怕龚父龚母的眼睛都会被惊掉。毕竟龚掠似乎对于什么都没多少兴趣,只唯独对家人乖巧耐心,在外就是个顶级小酷仔,看这类言情小说这种Cao作和他自身过于不匹配,只会让人觉得分外怪异。
虽说龚掠不在乎,但龚玉却没打算让宿主被父母认为是爱好偏差,干脆借用龚父堆积在书房角落的旧报纸废物利用。
这里是龚家的新居,后面一条街就是公立孤儿院,也是女主角褚星落成长的地方——当然,并不是说褚星落是孤儿,只不过是因为褚星落的母亲是这所孤儿院的院长,褚星落跟着母亲一起生活,才会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方才龚掠翻看的正是原着小说中褚星落与某一位主角的幼年剧情。之所以称呼为某一位,主要还是因为即便是龚玉也无法分辨这个“他”究竟是男主角辰皓月还是男二号有琴饮,毕竟深究起来,这两位与褚星落都有过幼年羁绊,却也同样直到结局也不曾明说。
“掠掠,来吃饭啦?”
打断龚掠思绪的是龚母的呼喊声,龚掠动作三两下飞快将自己的分析纸张叠好放进抽屉,确定桌面上不会有任何遗漏的地方才走出房间。
龚家的新居同样属于公司分配的,位于近郊区,离公司并不太远,却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教育资源,且近乎于荒无人烟,如果龚掠的真实年龄与身体年龄相匹配,那么他也只能去后街的孤儿院找玩伴。
“对啦掠掠,”龚母为他拿来儿童筷,“爸爸已经帮掠掠办好了入学手续,下周一掠掠就可以去新学校交新朋友啦,开心吗?到时候妈妈去给掠掠画一幅画怎么样?”
对于富有童心且职业为儿童漫画家的龚母来说,自家儿子除了有些早熟,其他各方面都非常不错,而且龚掠对爸爸妈妈都非常亲近,那么外人面前由于害羞而造成的小酷哥形象当然也可以忽略不计。
龚掠夹了一筷子小rou丸,耳边龚母的唠叨仿佛变成了一连串蚊子的嗡嗡响动。
小孩子的世界,真的挺吵的。
他面无表情地嚼嚼嚼,顺便这样想。